傅臻拳头都硬了,听他在耳边顾左右而言他,简直气得胸痛欲裂,再一调转视线,眼角眉梢俱是冰雪般的冷意。
他一哂,眸光泛红,耐心全无:“你找死?”
汪顺然怔了怔,这才恍然堆笑道:“您说姜美人啊,她说惹您不高兴了,怕您不待见她,自己挪去耳房自省了,省得您见了她心烦。”
没等汪顺然说完,傅臻已大步流星迈出了殿门,汪顺然亦步亦趋跟在后头追着道:“不是奴才说,姜美人是个好脾气的姑娘,您平日待她也太过苛刻些,姑娘的心比琉璃还脆,您别拿对待朝臣的态度对一个姑娘,您待她好点儿!诶诶——”
傅臻走到廊庑下,脚步骤然停下,汪顺然险些撞上他后背,赶忙弹簧似的退开来。
他冷冷回头,忽然扯了扯嘴角:“你让她搬出去的?好,很好。”
檐下纱灯被风吹得撞在廊柱上来回哐当地响,汪顺然被他瞧得骨头都有些发凉,这陛下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唬人的毛病呐!
阮阮在殿中睡得不太好,半梦半醒间,忽然觉得无比刺目。
好半晌,她才勉力睁开眼睛,下意识拿手背想要挡着些许光亮,可才一抬手,手腕却蓦地一痛,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猛然撞进眼中。
她甚至听到拳头攥紧的嘎吱声,鼻尖还有隐隐的血腥气,吓得当即回过神。
陛下……
他在这里多久了?
傅臻一把将她拽起来,冷冷凝视着她许久,倏忽寒声一笑:“阮阮,朕对你还不够好是吗?”
第53章 晋江正版独发 陛下,你……攥得我好疼……
阮阮搜肠刮肚想过无数次他会如何来追究她, 甚至方才睡梦中都在排演应对之策,但终究抱着一丝希冀——
昨日闹得不欢而散,今日他连她做的点心都不屑一顾, 想来气得不行,就是她不主动挪窝, 他瞧她不顺眼, 也会主动让她卷铺盖滚蛋。
可她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还是以她最不想面对的方式。
阮阮觉得她手腕都快被掐碎了,颤颤地抬眸看着他。
其实怕倒是没那么怕, 心里知道他是将军,不是滥杀无辜的坏人,她只是自作主张了一回, 并没有作奸犯科和大逆不道,因而比入宫见他的头几回都要镇定许多,只是被褥下的双腿还是忍不住打战。
她睡前明明熄了满室的灯, 眼下竟全都被点亮。
淡淡的沉水香环绕过来, 那双漆黑的凤眸在眼前放大,疾言厉色之下, 裹挟着寒冬的凛冽气息,放出的眸光真就像刀子一样在人背脊上捻磨, 他整个人沉默得可怕。
她略略偏过头, 咽了咽说:“陛下, 你……攥得我好疼。”
傅臻咬着牙狠狠地盯着她, 根本没有松开的打算。
从昨夜到现在,心内无时无刻不被她牵动。
疯狂地想要发泄,也疯狂地想将她的心掏出来看看里头是什么做的!銥誮
为一桩头疾, 控制了这么多年的情绪,在不发作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可他渐渐意识到,所有的能耐在她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脚腕的铃铛随着她身体的颤动,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傅臻眉头一拧,抬起另一只手,将她瘦白的下颌狠狠掰过来,让她看着自己:“是不是要朕将你绑在殿内,你才能安分些?”
要……要绑着她?
阮阮惊颤地听他说出这句话,甚至发觉他眸中溢出一种阴戾的血气,手掌不由得攥紧几分。
她语声中夹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以为陛下不愿见我,且……且我不就在这里么,我也没走远。”
抬眸对上他几乎狰狞的眼神,她声音越发弱下去:“妃嫔日日睡在龙榻,历来也没有这样的规矩,陛下若是要见我,传召一声便是,我又岂敢违逆?”
傅臻手上没松劲儿,五指几欲嵌进她腕骨,竟是怒极反笑:“规矩是朕定的,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人敢同朕谈规矩?”
方才回殿时不见她,傅臻掀了庑殿顶的心思都有,也的确在那一刻深深地意识到,他这辈子唯一珍视的人,轻而易举就能消失不见。
初雪那日还不足以让他警醒,今日又狠狠吃够这个教训,他还没试过短短数日在同一人身上吃两次亏。
他忽然俯下-身,阴鸷的眼眸中透出灼热的光芒。
阮阮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看他的面色,支支吾吾地道:“我……我身上有味儿。”
傅臻高大的身躯忽然一顿,错愕地看向她。
这么拙劣的借口,她也能想得出?
阮阮见他显然不信,赶忙伸出另一只手递到他鼻尖,讪讪地解释道:“今日逗了许久的兔子,浑身都沾了兔子味儿……”
这其实也是她的后手,总归多一个理由来搪塞。
傅臻嗅到她指尖淡淡的味道,身子似乎往后退了半分,可面上依旧极沉:“明知道有味,为什么不洗干净?”
阮阮袖下的指尖颤了颤,摇了摇头喃喃道:“洗过的,可能……没洗净。”
傅臻懒得听她解释,她不说那味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一说就觉得一股异味在鼻尖挥之不去,眸光一冷,怒笑道:“那两只兔子,比朕还重要?既如此,杀了便是!”
他转身就要走,阮阮惊得一跳,赶忙拉住他衣袖:“别……别杀!我日后少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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