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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臻满脸戾气,大手一挥,身旁的茶盘尽数拂落,混着滚水的天青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阮阮在殿外便听到瓷器碎裂的声响,心中一颤,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掌。
    一入殿,便与那双戾气翻涌的眼眸对上。
    满室灯火落在他身上,可他整个人冷得像块冰。
    阮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可咽一下,心口就跟着抽一次,疼得难受。
    傅臻闭上眼,随时处于忍无可忍的边缘:“都滚出去!”
    他要“服药”,殿中人都明白。
    众人纷纷望了眼那一身雪净衣裙的小姑娘,竟不约而同地生出几分同情来。
    可因着傅臻的吩咐,也不敢逗留,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中气氛压抑到极致,有种如堕冰窖之感。
    阮阮攥紧衣襟,在一种无形的僵持下一步步走向床帏。
    还未等她在他身前跪下,沉冷而低哑的嗓音传至耳边。
    “到床上来。”
    灼灼灯火下,男人眼底覆一层浓郁的阴影,整个人疲惫至极。
    听到这话,阮阮身子僵了一下。
    经历过两次“侍药”,来时也做足了准备,可一面对暴君,阮阮还是忍不住腿肚子打颤。
    “还等什么?”
    他冷声催促,嗓音哑得厉害,显然耐心耗尽。
    倘若她再不识好歹,恐怕要同那小太监一个下场。
    横竖也不是没有过……
    她绷紧唇角,默默脱了绣鞋,睡到他身侧来。
    阮阮没有再用木芙蓉香,昨日泡过药浴,留下的清苦气息也彻彻底底地洗净。
    她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股异于常人的淡淡佛香,凑近可闻,幼时便已有了,怎么都洗不去,她不知道暴君会不会因此生气。
    殿中的灯光格外刺眼,阮阮认命地闭上双眼。
    后脖被人狠狠往身前一扣,他俯身欺压下来,力道大得几乎能将人揉碎。
    沉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的神识在顷刻间被扫荡一空。
    男人的喘息重得吓人,一手握住她后颈,另一手扣住她手腕,将她牢牢钳制。
    钻心的疼痛随着肆无忌惮的噬咬,从脖颈迅速蔓延开来,牙尖抵进的那一刻她霎时毛骨悚然,痛到失去思考的能力。
    旧伤本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也在滚烫的肆虐中掀翻出新鲜的皮肉,撕裂般的血腥气萦绕在狭小的、拥挤的、几乎严丝合缝的空气里。
    牙尖撕咬的痛楚,像明灯上的火苗,在皮肤上一点点地灼烧。
    她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承受所有。
    手掌紧紧攥住身下的被褥,仿佛濒死之人抓住最后的倚靠。
    眸中氤氲着雾气,在激烈的疼痛里沾湿了锦枕,死死咬着下唇也无法控制的、轻而碎的痛呻从喉咙中溢出来。
    良久之后,那种野兽般的噬咬换成了和缓的吞食和吮吸,疼痛如墨蘸水般柔和地晕染开来,抽丝剥茧般地散落在四肢百骸。
    像一种无声而绵延的纠缠。
    隔着两人薄薄的衣衫,男人的胸膛坚硬滚烫,强有力的心跳打在她胸口,彼此错乱的呼吸清晰可闻。
    不知过去了多久,阮阮浑身都僵得麻木了,神魂重新归位时,才发现他的脸仍旧埋在她颈窝,凌乱的呼吸也慢慢沉稳下来,带着温热的湿气。
    这个姿势很难受。
    她指尖抬了抬,轻轻挪动了下,发现覆在她手腕的大掌没再用力,她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却停在半空,不知道往哪儿放。
    两人的体温交-缠,沉水香的气息浓郁且炙热。
    她的手滞了半晌,轻轻放在他的后背。
    “陛下……”
    这一声很轻很低,没有回答。
    二百四十盏明灯,不知何处灯花跳动一下,滋啦一声,令人心口颤动。
    颈间的疼痛让脑子都不太清醒,混混沌沌间,想到前夜从慈宁宫回来的那一次,整个皇城在暗夜里归于阒寂,唯有这一座玉照宫灯火煌煌。
    大晋繁华,本应尽拢于此。
    可如今身在其间,只觉满目凄凉,是一种无比压抑的、深入骨髓的孤独。
    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将军的模样。
    迷迷糊糊间,战马狂奔而去,卷起的尘埃隔世经年般地迷了她的眼睛。
    那样盛气凛然的将军,他在这世上任意一个角落,都该是裘马轻狂,春风得意,受万人敬仰。
    ……
    颈窝处,男人温热的气息轻扫,细碎的痒代替了刻骨铭心的痛,方才那一场狂风骤雨就像海水退潮的一场梦。
    她忽然,有点想去摸一摸他深陷的眉骨,碰一碰眼尾下的那道伤疤。
    心里还在想着,动作却是先了一步,可触摸到扣住她脖颈的那只手时,她微微怔了下。
    坑坑洼洼,柔柔软软,好像是水泡。
    她想起方才满地拂碎的茶盘,心口莫名收紧了些,“陛下,你的手烫伤了么?”
    第12章 第 12 章 “就这点本事?朕体验一……
    “陛下,你的手烫伤了么?”
    她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在他耳畔问。
    依旧没有反应。
    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阮阮有些喘息不过来。
    烫伤若不处理,明日他醒来手背疼痛,恐怕又会大怒,牵连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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