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烟花。”
说完,他头都没回,清瘦的背影就消失在门口。
南城能看烟花的地方不多,城市禁烟火。只有特殊的节日,商家会在几个地点放烟花。周沢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苏清嘉会带钟栀去哪儿。打个车过来,十五分钟。他个子高,果然就看到人群中像个迷途羔羊一样傻站着的钟栀。
眉头一挑,他嘴角就翘起来。
钟栀趴在栏杆上,迎湖吹来的风冻得她鼻尖通红。冬天的冷空气吸到鼻腔里冻得支气管都疼。钟栀捂着鼻子被人挤来挤去,想蹲下来又蹲不下来,特别尴尬。
其实钟栀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么冷人这么多,她就不来了。现在等了快一个小时,烟花没放,苏清嘉也不知道去哪儿。钟栀一个人,旁边还有情侣抱在一起接吻。就尤其的尴尬。她一手握着鼻子一手搓了搓冻得疼的耳朵。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嗤笑:“哦,现在知道冷了?”
钟栀一愣,抬起头。周沢单手插兜侧身站在她的身前,高挑的少年身形笔直。旁边挤来挤去的人,莫名其妙离他有半臂的距离远。几个女生扭头看过来,捂着嘴特别兴奋的样子。
“苏清嘉呢?”湖岸的霓虹在他的瞳仁里折射出光彩,嘴唇也冻得殷红,“把你一个人丢这?”
钟栀心里涌动着古怪的情绪。抿了抿嘴,不认输地反驳:“他去排队买甜筒了。”
周沢眉头一皱,兴师问罪:“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
钟栀也是看手机才知道他给自己打了那么多电话。一晚上打四五个,她不记得周沢是这么闲的人啊。钟栀的脚踩了踩栏杆的底座,有点无奈:“不是我挂的。人太多了,手机被挤掉出去。捡回来就挂了。你找我什么事?”
周沢一下被噎住。抿了抿嘴角,不说话了。
“你看,你找我也没事。”钟栀就知道他一定是无聊了。又看苏清嘉不爽,故意折腾她。
周沢一看她这个表情就来气。
他一把握住钟栀的手腕,强硬地把她的手捏到手心,拽着就往外走。钟栀忽然被握住手还吓一跳,等发现被人扯出去就胳膊一伸勾住栏杆,叫了:“哎,你拉我出去干嘛!我好不容易挤进来占位置,你把我拉出去一会儿看不到烟花了!”
“你看什么烟花,”周沢被她气笑了。她拽着栏杆,他就拽着她,“冻得跟个傻子一样,还不如跟我去吃饭!我晚饭还没吃呢,你陪我去吃!”
两人莫名的拉扯,引得旁边小情侣一阵哄笑。
钟栀小脸涨得通红,眼疾手快地从兜里掏出揣了很久的糖糍粑粑。就刚才在步行街逛的时候,钟栀看到这个红糖浆的糖糍粑粑没忍住馋,买了两个。塑料袋一包装在口袋里本来想带回去当宵夜的,现在立马贡献出来:“吃这个吃这个!我一直捂着,还是热的。”
周沢狐疑地看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被袋子包着软趴趴的,像两坨捏毁了的橡皮泥。
钟栀低头一看,也有点尴尬。她可以指天发誓,刚才买的时候还很好看。放口袋里一团,就变成这幅死样子。按周沢挑剔的脾气,肯定是不会吃的。
摸了摸鼻子,钟栀又想收回来了:“这个是红糖糍粑,很好吃的。”
周沢嫌弃地接过来,在钟栀心虚的视线中撕了包装袋。
咬一口,甜丝丝的红糖和糯米的味道充斥口腔,简单纯朴的甜和香。周沢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钟栀眨了眨眼睛,瞥着他一动一动的嘴角。
周沢的吃相是很好的,斯文又好看。钟栀闻到淡淡的甜味儿,心里有点痛:“好吃吗?”
周沢瞥了她一眼,然后一大口咬下去,就剩个粑粑边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周沢眼睛里闪烁着光彩。钟栀默默移开目光不去看他的眼睛。周沢却说:“你想吃啊?”
钟栀:“……”这个明明是她的夜宵,白眼狼!
两个红糖糍粑根本不够一个高大少年一顿饭。吃了只会觉得更饿。但钟栀是死活都不会离开她的阵地的,不然她坚守了一个多小时还有什么意义。周沢也犟,钟栀不陪他去,他就宁愿饿着跟她拉扯。苏清嘉拿着甜筒过来,看到周沢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苏清嘉将甜筒递给钟栀:“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买了草莓的。”
钟栀觉得只要是甜筒,不管什么味道都好吃。高兴的接过来,说了句谢谢。刚才还笑眯眯的周沢突然就冷下脸。他眼尾轻佻地挑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钟栀。
钟栀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舔了一口甜筒。
周沢忽然一把握住钟栀的手腕,太用力,甜筒没抓稳。一个哆嗦掉地上,钟栀瞪大了眼睛。苏清嘉脾气也上来了,拦在周沢身前。但是他不像周沢,隔三差五打篮球。身形单薄,被周沢一撞就撞到一边去。钟栀被周沢硬拖着拽出了人群。
钟栀大多数时候脾气很好的,但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周沢总是这样,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什么都得以他的意愿为重。苏清嘉送她的甜筒她才吃一口,奶香味很浓很好吃,那么多掉地上,钟栀忽然就火了。
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
她安安静静看个烟花都不可以吗!
她扭着胳膊,不管周围是不是很多人看,就是要甩开他的辖制:“你放开我,叫你放开!要吃饭你自己去,别拉上我!周沢你到底要干什么,各自跟各自的朋友玩不好吗?非得拉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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