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下午有事。下课铃一响,她交代班长管好班级纪律,夹着教案就匆匆走了。
她一走,班里的刺头儿就叫起来。周沢的手机从下课铃响开始疯狂的震动。震了一会儿停三秒,然后又继续震动。
搞得做题的钟栀眼睛都瞥过来,周沢才皱着眉头拿起来。
按灭了来电,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两手插兜地离开了教室。
钟栀看着他走远,目光又回到黑板上。黑板上杨老师的板书,是一道典型的高考题。上面写了一种解法,钟栀觉得还可以更简单,于是尝试用第二种方法算着上面的题目。她一边抄一边还在回顾课上的内容,前排忽然吵闹起来。
学习委员吴丹出去一趟,忽然回来把桌子上的书往地上一推,趴在课桌上就哭了。
同学们都围上去安慰,七嘴八舌的问她怎么了。吴丹只顾哭,不说话。她的同桌叶琴云回头隐晦地看了看钟栀在的位置,含含糊糊地说:“丹丹的钱丢了。”
“啊?丢钱了?”一个大嗓门的男生直接喊出来,“多少钱啊?什么时候丢的啊?”
这一喊,全班都安静下来。
叶琴云有点尴尬,侧着身体也不知道在看谁。说:“就班费啊。咱们班不是没人交了三百块班费吗?刚才丹丹准备叫几个男生去门口小卖部拿矿泉水,发现钱没了。”
高三一班三十六个学生,一万零八百。
不说很多吧,至少对高三一班大部分同学来说也就半个月的零花钱。但吴丹不一样。吴丹虽然在南五中就读,但家庭条件也很差。她其实是贫困生:“我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会没有?我早读课的时候还拿出来数过……”
几个跟她很熟的班干部立马就附和:“你数的时候我看到了。”
杨思雨是第二组的组长,立马就说:“我记得丹丹你不是说还差一个人吗?”
叶琴云又说:“我还帮忙点过一遍,10500,一张不差。”
“今天有人动过你桌子吗?”
“没有啊,”吴丹哭得眼睛都肿了,“我除了去老师办公室,今天都没上过厕所。”
有人说,“那就是被人偷了!”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几个人。叶琴云目光又隐晦地瞥向钟栀坐的角落,然后很大声的说:“丹丹,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不是说差的最后一个人是钟栀吗?她早读课下课是不是来过你桌子?”
吴丹耸动的肩膀一滞,坐起来,转过头。眼睛鼻子都红了,没顾忌所有人都在,她站起来就特别大声质问钟栀:“钟栀,请问你看到班费了吗?”
钟栀手里还握着笔,所有人的眼神一瞬间像刀一样射过来。
“我知道你家庭非常困难,学习不好。需要资助。”吴丹说的大义凌然,“但那个是班费,是大家的钱。如果你不小心拿走的话,可不可以还给我?”
万众瞩目,她张了张嘴,觉得莫名其妙:“不是我。”
“这一次要买的东西很多,好多我已经下单了。等着付别人钱。”吴丹走下座位,站到第一二组的过道上。
“我说了,不是我!”
钟栀可以忍受别人说她穷,但绝对接受不了别人说她是小偷。
“我今天没有离开过座位,钱就在我抽屉里。你来交班费,我当时在跟班长他们在商量事情,就让你直接把钱放抽屉的。”吴丹像是抓到了证据,“你有没有动我的抽屉?”
“我没有!”
“可是除了你没有人动过我的抽屉!”
钟栀倔强的反驳:“我说过了,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杨思雨忍不住插嘴,她看钟栀不爽很久了,“全班都交了就只剩你。”
“对啊!贫困生又不可耻,偷东西那就可耻了。”
“一万多块钱对你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了吧?别不承认,大家都知道你家什么情况。”王晓菲搭着杨思雨的肩膀,“你要是拿了,快点还回来。大家就当没事。死不承认,那就别怪我们把这事告诉老师。”
“我没动她的抽屉,”钟栀的眼睛都红了,“我把钱夹在她语文书里了,她听见了。”
提到语文书,吴丹表情一僵。显然想起了什么。
她没说话,呜咽一声又趴回了桌子。
她一哭,有几个跟吴丹关系很好的同学当下就冲出教室,要去告老师。
周沢压着点回来,跟冲出去的同学撞个正着。那几个女同学差点一头栽进周沢怀里,被周沢闪开了。不顾这会儿也冷静下来。
周沢绕过她们回座位,有点吃惊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扭头,见钟栀的眼睛都红了。
周沢一向懒得跟班里同学说话,但无论男生女生都挺喜欢他的。见周沢疑问,有个女生就添油加醋地将钟栀偷班费的事情说了。
周沢听完敛了敛嘴角,很无语:“你们都亲眼看到了吗就这么笃定?”
看是没看到,但吴丹是这么说的。同学面面相觑,杨思雨期期艾艾的开口:“大家都这样说,而且,除了她,没人去过丹丹的桌子。”
“你不是也去过?”周沢反问,“你待得时间比她更长,为什么你没偷?”
杨思雨被他反问噎住了。对周沢,她没办法像对钟栀那样有底气。嗫嚅半天,有些委屈:“我家又不缺钱……”
低着头的钟栀身体骤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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