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西知道这种高端私立医院的门道,清楚某些特需豪华病房宁愿长期空置,也轻易不会让人入住。
这里面住的要么是某些位高权重的人,要么就是投资这家医院的人的亲戚。
只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按理说......罗赛的表现都不该是这样?
赵泽西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伸手敲了敲房门。没人应声,他便索性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等见到坐在床上,头发凌乱,嘴唇疑似干燥起皮,眼底还带着可疑水气的少女,赵泽西直接乐了。
“原来是你啊。”
丛宁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赵泽西连忙摆手,说:“你别这样看我,我刚才敲门了。”
他卡顿了一下,又委屈地解释道:“外面门没关。”
丛宁沉着一张脸,那小表情几乎和刚才摔门而出的罗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赵泽西知道自己贸然进入他人病房的行为不太礼貌,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自来熟地走到丛宁床边坐下,一脸八卦地打探道:“你刚才是和罗赛吵架了吧?”
“诶,你给我说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赵泽西手贱地去扯丛宁的袖口。
“你们是不是偷偷在一起了?哎,你别这样看我。放心,我嘴很严,保证不说出去。”
“罗赛脾气不太好吧。他是不是凶你了?不过他这人就这样,你别计较。对了,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回事,生病啦?严不严重啊?是妇科病还是——”
“丛宁小姐。”身后,护士长紧张的声音打断了赵泽西喋喋不休的问话。
两分钟前,罗赛找到护士长,让她去病房守着丛宁。护士长来的很快,但在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坐在床沿上一副和少女套近乎的模样,她明显愣了一下。
护士长谨慎地询问道:“丛宁小姐,这是你朋友吗?”
赵泽西一脸期待地看着丛宁,眼睛亮晶晶的。
丛宁蹙眉看他,半响,摇摇头:“不是。”她肯定道。
她对这张脸是有点印象,但对不上名字。所以不是朋友!
中年护士长会意,立刻通知楼下的安保人员上来赶人。
一旁,赵泽西咧开的嘴没收回去,笑意僵在了脸上。
......
距离图安带人监督精神卫生中心进行自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在罗赛看来,精神卫生中心不是普通医院或是不知名诊所,在资金、人手充裕,又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的前提下,不可能会犯送错药这种低级错误。
他坚信丛宁误食安眠药绝非偶然。
罗赛曾试着以照看艾琳为名义,派人长期入驻精神卫生中心,从内部着手调查。
但鉴于精神卫生中心内住着的除去艾琳这类极有研究价值的精神病人,还有不少因精神力波动而产生精神困扰的权贵或权贵子女。
这些人,有的被家长带来进行定期诊治,有的则长期住在这里进行调养。虽然他们都在距离艾琳较远的区域,并且另有一套安保系统。但政治斗争风云诡谲,如果没有正式理由便派人入驻,必定会引发不小的骚动。
再说,罗赛毕竟年轻,能动用的力量有限。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当天,曾经接触过丛宁的人都被仔细调查了一遍,从家庭背景到社会关系。
而艾琳的主治医生应加明以及他的助手季冉更是重点监察对象。
应加明和季冉的社交软件、电话、邮件从那天开始便处于被人长期监视的状态下,他们的车上也被安装了监听器。
对此,季冉没有丝毫察觉,仍旧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
应加明却不同,他第一时间察觉到罗赛派去的人暗中动的这些手脚。
个人隐私被侵犯,按说正常人都会暴怒反抗,但他却保持着一颗平常心,一心专研罕见病例,醉心学术,只在对艾琳进行心理辅导时,会注意将手机留在办公室。
五月上旬的某天,夜里十点整,黑沉的夜色笼罩着整座怀特城。
这个时间点,季冉早已下班。应加明照旧在办公室待到很晚,他伏案工作,直到论文初稿完成,才满意地阖上电脑。
在回家前,他按照惯例去艾琳病房看望她。
夜色深沉,精神卫生中心A区3栋403室的灯光却明亮的有些刺眼。
病房内,穿着蓝白色条纹服的艾琳坐在床沿上发呆。
如今,她的世界一片混沌,只偶尔会有短暂的清醒,但时间总是不长,至多一秒或半秒。
但这已足够让她认清她目前的处境——她现在...是一个疯女人。
艾琳视线低垂,看见一双白色的球鞋,再往上是浅色牛仔裤。
这是一双年轻男人的腿,笔直而矫健有力。
应加明完全称得上是心理学领域的天才,当他同级别的同事都已步入中年时,他却还没迎来他二十三岁生日。
他是一个年轻人,不工作的时候衣着打扮和大学生几乎没什么两样。而他颀长挺拔的身形、俊秀斯文的面容,温和沉稳的性情,便更给他的人生增添了几分鲜亮的色彩。
如果他出去相亲,即便是最挑剔的女方父母,都会对他施以温厚慈爱的笑。
在帝国文理学院、或是精神卫生中心,暗恋他的人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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