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些真心,依然排在侯府利益之后。
但现在,似乎出现了另一个能把王言卿排在家族利益前面的男人。翡翠很清楚,她能脱离奴籍,其实是沾了陆珩的光。从翡翠的角度讲,即使再来一遍,她依然会告诉王言卿真相。但从陆珩的角度来讲,翡翠的所作所为却着实破坏了他的婚礼。
即便如此,陆珩依然愿意施恩,不外乎是看在王言卿的面子上,爱屋及乌,善待翡翠三分。
王言卿如今已经恢复了记忆,她依然选择离开傅霆州,和傅家一刀两断。如果这是王言卿的决定,翡翠唯有祝福。
但翡翠依然不会替陆珩说好话。一码归一码,无论陆珩现在装的多可怜,他依然不是个好东西。
镇远侯府对王言卿终究有恩,没有傅家,王言卿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一说。她没有说镇远侯府的不对,而是淡淡转了话题:“你是因为天灾被发卖的,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你的家乡还有没有亲人。我给你准备了五十两嫁妆,你若是想回乡,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你在当地购几亩田地,找个老实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若是你不想回乡,那就在京城盘个铺面,做些小本生意。”
翡翠摇头,说:“京城贵人太多了,奴婢不想留在京城。时隔这么久,我都记不清老家是什么模样,只记得那里水田很多,县城里很繁华。奴婢想回家乡看看,要是还能找到家人,就近找个县城住下,也很好。”
王言卿点头,没有干涉翡翠的决定。五十两白银放在京城里不算什么,可能还比不上陆珩这些人一顿饭钱,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五十两刚刚足够保障翡翠一生无忧,又不至于给她惹来杀身之祸。给的再多,那就是在害她了。
可能人的脆弱就在于此吧,翡翠是被家人卖掉的,但她恢复自由后,依然想回去寻找家人。王言卿对此不做评价,只是提醒她:“那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身上有多少银两,哪怕血脉至亲也不行。”
翡翠点头:“谢姑娘,奴婢明白的。”
王言卿心中生出种难言的怅然,但还是挤出笑,对翡翠说道:“从此以后,你不必再自称奴婢了。这些习惯,都要慢慢改掉了。”
翡翠笑着称是,阳光洒在窗前,仿佛时光又回到那些相依为命、无话不谈的岁月。翡翠收好卖身契和文书后,几次犹豫,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姑娘,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吗?”王言卿望着阳光下浮动的金粉,目光微微出神,“不知道。但听说这几天城门放开了,可能,我也会回家乡看看吧。”
翡翠欲言又止,最终小声问:“姑娘不留下吗?”
王言卿笑着摇摇头,垂眸,盯着裙摆上炫目得不真实的花纹,轻声说:“两年,我都没有看出他在骗我。如今这些作态,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翡翠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算了。她露出欢快模样,故意用飞扬的语气对王言卿说:“姑娘,你温柔、善良、坚定、聪明,天底下男人能娶到你是他们三辈子的福分,你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翡翠夸赞王言卿时,没有用漂亮、窈窕之类的词,她知道王言卿真正在乎的是什么。王言卿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待翡翠走后,王言卿眼中的笑意飞快淡去。她走到窗前,几日前那株红梅已经干枯,孤零零插在花瓶中。王言卿轻轻一碰,就掉落了许多碎屑。
王言卿心里叹了声,抬头,望向窗外明灿灿的阳光。
傅霆州走了,翡翠也要走了,以后,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翡翠好歹还可以抱着期待去寻找亲人,而王言卿呢,又能去找谁?
内线将王言卿最新的动向传回陆府,陆珩翻看她和翡翠的谈话内容,越看脸色越沉。
等把所有内容看完,他按了按眉心,久违地露出一副头疼表情。
世界上已少有能让他觉得左右为难、无从下手的事情了。解决了傅霆州,并不代表他自己就没事了。
陆珩原以为王言卿只是一时冲动,等她气消了,总会有转圜余地。然而,她竟是铁了心要走。
陆珩当然不能让她走,他可太知道距离对感情的影响了。一旦脱离视线,无论再深刻的感情,总会一点点遗忘。但是陆珩又不能出面阻拦,要不然,他前面做的那些戏就都白费了。
甚至会反噬。
陆珩因为王言卿的事想了一晚上,直到很晚才入睡。但他刚熄灯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侍卫顾不上失礼,砰砰砰敲门:“大人,出大事了!”
第105章 宫变
正月二十七,朝堂上正在为派谁去治理倭寇争斗不休。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场稳赢的战争,所以各个党派激烈争抢,谁都想在战争中分一杯羹。
前朝明争暗斗,皇帝却没有对任何一方表现出青睐。散朝后,他像往常一般处理奏折,累了就来后宫歇息。今日他临幸的是曹端妃,听臣子嚷嚷了一天打仗的事,皇帝心烦,只想找个轻松的地方休憩。
曹端妃温柔活泼,妙语连珠,深得皇帝欢心,而且大公主也八个月了,正值小孩子最可爱的时候。皇帝虽然有三个皇子,但皇子涉及立储,那三个妃子无论原来是什么性格,生下皇子后都变得汲汲营利,每句话都在小心算计。因此皇帝并不喜欢去昭妃、康妃、靖妃宫里,他更喜欢来逗弄可以肆无忌惮宠爱的大公主朱寿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