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栀呆呆地盯着他。
江肆和她对视一两秒,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45秒。”
宋晚栀更怔了:“你一直在心里计数?”
“惯性记忆,不用也是浪费。”江肆懒洋洋地答完,本想回到原话题。
“好厉害啊。”她下意识轻声地叹。
江肆一停,撩起眼。
她那双茶色眼眸就近在咫尺,瞳仁的黑是澄澈的黑,巩膜的白也是纯粹的白,清晰地能映出他的影儿来。只是湿潮未褪,女孩大约又是皮肤很薄的那种体质,所以眼睑和眼尾还沁着淡淡的红,看起来安静又委屈,像刚被欺负完。
江肆眸色晦深。
停了一两秒,他喉结微滚了下,直回身。
“你来之前戴的眼镜呢。”江肆没什么头尾地来了一句。
宋晚栀被问得茫然,但还是听话答了:“我怕下楼摔倒,会有危险,就提前放回包里了。”
“嗯,”江肆应得敷衍,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他背对着她蹲下身,“上来吧。”
宋晚栀怔了下,试图挣扎:“我自己真的可以——”
“林老师让我照顾好你,你想让我食言么。”那人冷淡轻哂。
“……”
博弈失败,眼前又确实没得选。
宋晚栀纠结数秒后,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攀上江肆的后背。
他看起来清瘦,松垮线衣下藏着的肩骨轮廓却宽实而挺拔,薄薄起伏的肌肉线条也埋在衣内,就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烫得宋晚栀趴上去前就红透了脸颊。
从方才脚步声听,江肆大约是跑上楼来的。在这样的夏晚,十几层的速攀也让他起了薄汗,颈背后刺在冷白皮上的红色荆棘探出宽松的线衣领口,朱红微微汗湿,愈发开得妖艳而灼人,仿佛要攀过他肩头,纠缠上她纤细的手腕。
宋晚栀的指尖更不敢碰到他身体任何位置了,只好攥紧了藏在掌心,握成两只白皙秀气的拳头僵硬地架在他肩上。
于是江肆用手腕勾着女孩的腿弯起身,还未迈步就察觉什么,他向肩侧低了低眼,随即嗤出声轻薄不禁的笑:“你骑摩托呢。”
“!”
宋晚栀面颊上的艳粉又抹一层。
没听见回应,江肆也习惯了,就低懒着声指挥:“手松开,勾在一起,挂好了——照做,不然掉下去还要拖累我。”
宋晚栀只得憋着通红的脸听话照办。
“重心不要往后倾,趴上来,”江肆垂着眼,耐心等她调整,“身体放松,腿夹紧——”
那人散漫又低哑的嗓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停得突兀。
宋晚栀按着他说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听到一半等了几秒,不见任何后续,她睫毛扑闪了下,茫然地侧过去一点望他:“江肆?”
“……”
女孩温软的呼吸从他颈旁撩过,冷白上盛放的红色荆棘被灼得更艳一抹。
忽地,灯火寂下。
黑暗里气息交灼,这一回江肆似乎也忘记计数了。
第13章 银河落了吗
“大哥,大哥?这都快半个点了,咱们这电梯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大厦一楼的电梯间里,一个灵活的胖子正急得绕着电梯工直转圈。
他一边擦着汗催促一边低头看手机,生怕错过了之前没拦住的已经从消防楼梯上了楼的某人的消息。
电梯工大哥被催得很恼火,抬了一把安全帽,扭头:“你说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这么絮叨,你催我有什么用?没好就是没好,这机器壳子都打开了,没调试好当然不能运行,要不然万一出了事故,是你负得起这个责还是我负得起这个责?”
“大哥,我不是催您,主要是我朋友还困在楼上呢。您看这眼看就大半夜了,还不知道得耽搁到几点去,我肯定着急嘛?”
“那我是不那会儿就跟你说了,让你同学自己下来啊,就19层楼梯,年纪轻轻的,还能给他累坏喽?”
“不是,那个同学她腿不太好,有伤。”
“那就等!”
电梯工大哥手里提着的工具箱扑通一扔,砸得地瓷闷响。
对方瞪大了眼望向沈鹏宇的表情俨然是“你要再催我就给你敲进地缝里”的忍无可忍的表情。
沈鹏宇只得咽回其他话,盘算着今晚是不是要做好在楼下熬半夜的准备。
还没等他想完,电梯间外,匆匆走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生?”
沈鹏宇回头。见是大厦值班的安保,他指了指自己:“叫我?”
“对,和您一起的那位喝醉的朋友刚刚醒了,劳您过去看看。”
“醒了?醉成那鬼样还能醒?”沈鹏宇疑惑地跟出去。
安保苦笑了下。
沈鹏宇跟在大厦安保人员身后,走出电梯间。
还没走完那截走廊,他就听见嘹亮的直冲人天灵盖的歌声从大堂那边掀了过来——
“来呀来个酒啊~~~
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呀啊~~~
别放心头~~~
放心头!!!”
魔音灌耳,沈鹏宇猝不及防地受了一惊,差点撞到走廊拐角的墙上。
“这歌还有喊麦吗?”沈鹏宇不可置信地扭头问。
安保表情扭曲:“先生,这应该不是重点。”
“哦,哦是,对不住,影响你们了哈。”沈鹏宇连忙道着歉,加紧脚步往那边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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