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春站在一旁,也红了眼眶。
他拍了拍刘筠英的肩膀,缓缓的弯下腰,拿起那张满是修改和勾画的答辩稿。
青年挺拔的身姿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
“各位老师好,我是姜涣,现在由我来进行本次国家奖学金竞选答辩……”
那是他此生再也无法相见的,最令他骄傲的孩子。
☆、回家了
听着刘筠英的哭声,徐真有些不忍的别过头。
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等着他们。
“他一定不会是自杀的!”刘筠英抓住姜竹春的手臂:“尸检结果到底什么时候能出,一定是有人要害我的儿子……”
“我想、我想接他回家……”
“筠英。”姜竹春扶住她:“先别哭了,咱们先把东西收拾了再说。”
他有些抱歉的看向徐真:“让你见笑了。你也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可以直接拿回去。”
徐真点了点头。她倒是没有什么要拿的,但她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两个小时之后,姜竹春在负责人的帮助下把姜涣的遗物都收拾好了,连同被褥也一同打包装箱。
徐真看着空荡荡的床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死去的那天开始,他的痕迹就会被一点一点抹去。如果不是六年之后鬼魂姜涣再次出现在她的家里,她可能也会慢慢地忘记他吧?
她跟在刘筠英和姜竹春的身后缓缓下楼,听着前面传来的哭声,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仿佛下一秒就会从楼梯上跌下去。
“真真,我们就先走了。”到了门口,刘筠英好像才突然想起徐真这个人:“你先去上课吧。”
看起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跟姜涣已经分手了。
徐真突然心里一动,走上前抱了抱她,侧脸碰到了湿漉漉的泪水,凉凉的,仿佛跟五月温暖的风格格不入。
刘筠英死死的搂住徐真,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又一次的绷不住了:“真真……”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这一刻,他们看的不再是传言中用分手逼死男友的徐真,而是在看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可怜的母亲。
目光越过抱着自己的刘筠英,徐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徐益?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干什么?
徐真偷偷回头瞄了一眼八公寓大厅内的电子告示牌,现在是五月十九日的十二点整。
等徐真与姜涣父母分别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徐益也早就不见了。
徐真想了想,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王招娣正在洗碗,她冲了冲手上的泡沫按下接听键:“真真?”
“喂?妈妈。”徐真靠着墙蹲了下来,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心里不断的盘算着什么:“爸这几天干嘛呢?”
“嗐,他呀,一天东跑西跑的,谁知道干嘛去了。”
“……他之前找的活儿呢?”
王招娣脱下围裙,走到客厅坐下:“早辞了。他嫌给的钱少。”
徐真皱了皱眉头。她记得当年徐益的工作是在厂子里做仓库管理员,工资给的相当可观,怎么说辞就辞了?
“家里最近又缺钱了吗?”
“还不是你弟弟那事儿。天天嚷着要去学艺术,这不眼看初中就要毕业了,不攒点钱怎么上好点的艺高?”
徐冬荣要学艺术?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想到六年后天天做梦要搞电竞的弟弟,徐真有些疑惑。
当年家里那么宠着徐冬荣,最后为什么没让他上艺高呢?
“真真,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好好上学,平时吃穿方面也不要跟别的同学攀比……”王招娣絮絮叨叨的,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发现是徐益回来了。
“妈,先不聊了啊,我这边马上就要上课了。”徐真听到那边传来的说话声,连忙挂断了电话。
“这孩子,我还没说完呢,挂的这么快。”王招娣把电话放在茶几上,扯着嗓子朝身后喊:“老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菜在锅里呢,你先热热再吃。”
“小点声,冬冬现在是不是睡午觉呢?”徐益走到厨房,看了一眼锅里的鸡蛋炒蒜薹,有些不耐烦地低吼:“这么点菜还让我自己热?娶你真是不知道干什么的……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
一听这话,王招娣也没什么好语气:“还能是谁,你闺女呗,问你最近都干嘛去了。”
徐益愣了一下,停下正在盛饭的动作:“你把冬荣的事跟她说了?”
“早晚会知道的,怎么,你以为花钱送儿子去学艺术还能瞒得了真真?”王招娣拿起桌子上的牙签掏了掏牙,含糊不清的说:“正好今天真真问起来了,不如早点说,防止以后两个孩子间有什么龃龉。”
“你看看你,以后少跟她说这些事……赶紧给我把菜热了啊。”
王招娣腾的一下站起来,有些恼了:“你又不是自己没手,我是你们徐家的佣人吗,就你们徐家男人才是人?我们娘俩到你们徐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徐益看着她往燃气灶走去的背影,哼笑一声,很是得意的样子。他没再说什么,端着饭便回了客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