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隐脚下一个踉跄,满目惊愕的抬眸与魏钰对视。
这与晴梦说的不符!
魏钰朝他轻轻摇了摇头,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萧淮隐再看血书。
萧淮隐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血书中出现的第一个‘冯’字的第一笔与其他‘冯’字不一样,那一笔分明是未完的一竖,而不是一点。
萧淮隐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素绢原本要写并非‘冯’字,而‘四’的第一笔便是一竖。
萧淮隐浑身的力气似是迅速被抽干,他摇晃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灯笼落在了地上,褚逸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他扶住,“三皇子。”
萧淮隐抬了抬手,他想告诉褚逸他没事。
可是,悲痛和绝望将他的心紧紧揪住,痛的喘不上气。
他紧紧闭上眼,想将情绪压下去,起码,不在人前失态。
可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办法再保持属于皇子的矜贵和体面。
哪怕是双眼紧闭,眼泪也不可控的汹涌溢出。
他曾经抱过侥幸的心态,希望晴梦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毕竟只是她一面之词,他至今未找到任何的证据,他想着,是什么样的真相都好,哪怕跟皇后说的一样,都不要是晴梦说的那样。
可是,这一刻他便知道,没有侥幸,没有意外,他的妹妹是真的...
褚逸感受到萧淮隐颤抖的身子,和浑身散出的绝望和悲伤,他迟疑片刻后,轻轻将他抱住,无声的安抚。
他不知道那血书上到底写了什么,但让妹妹哭成那样,让矜傲的皇子顾不上仪态,那一定是很让人接受不了的真相。
“呜...”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萧淮隐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但他到底还存留着理智,强忍着没有再发出声音。
褚逸看了眼褚峥,朝他偏头示意,褚峥点了点头,上前拉着褚容往外走去,魏钰捡起地上的灯笼和簪子抱着褚瑜也跟了上去。
直到看不见亮光了,褚逸才淡声道,“这里没有旁人了,三皇子哭出来会好受些。”
萧淮隐再也控制不住,将这数年的委屈,隐忍,痛苦通通发泄了出来。
听着里头撕心裂肺的哭声,魏钰几人心里都不会受。
三皇子再能委曲求全,再会筹谋算计,那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在得知母妃妹妹惨死的真相时,同样难以自持。
褚瑜伏在魏钰胸前无声抽泣着。
萧怀宸,真是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褚容眼眶泛着红,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恨意和恶心。
他虽早知道太子沉迷女色,品行不端,可从没想过,他竟无耻到对陛下的婕妤做这种事,还因此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最后还毒死嫣儿,倒给冯婕妤加了一身罪名,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枉顾人伦的行径,简直就是畜生,不,骂他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褚峥没有看到血书上的内容,但观众人神色也明白那应该是个极其残忍的真相,遂沉着脸久久无话。
而只有魏钰知道真正的真相,明白萧淮隐的崩溃。
血书上说的大半都是真的,只唯有将冯婕妤与四公主的名字做了调换。
那位唤作素绢的侍女,应当是极其维护主子的。
她知道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即便翻了案,即使坏人得到了惩罚,即使纯合长公主是受害者,可人言可畏,纯合长公主在世人眼里,永远都清白不了了,且还不知暗地里有多少难听的字眼,加在那可怜的小公主身上。
不论是在事发后冯婕妤有吩咐过什么,还是素绢自作主张,她都只是想维护她主子的名声,即使报了仇,她还是希望她的小公主冰清玉洁,流芳百世。
而不是背上个被哥哥玷污的名声。
不过,魏钰更偏向于前者。
毕竟这种事若没有主子的命令,一个侍女应当是不敢如此大胆的混淆真相,或许,这也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最后一点保护。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才传来了脚步声。
魏钰几人当即站直身子,朝洞口看去。
萧淮隐与褚逸并肩走了出来。
虽然已经收拾好情绪,但那双过于红肿的眼睛却很是显眼。
几人纷纷别过视线,没再去看。
褚逸眼眸轻垂,偏头问,“三皇子现在有什么打算?”
他在出来前,就看过了血书。
这世上作恶多端的人不少,可你从来都想象不到他们能坏成什么样子。
可偏偏他们还能逍遥法外,反倒让真正的受害者背上污名!
但他相信,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作恶之人也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萧淮隐抬头看了眼天空中那抹圆月,他有什么打算呢。
是继续查真相,还是...手中的血书就是真相。
对他来说,这个选择太难了。
“虽然臣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不妥当,但臣还是想问,三皇子打算如何解释这条地道?”褚逸默了默,又道。
这话一落,萧淮隐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褚容。
褚容站直身子,义愤填膺道,“三皇子只管如实说,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萧淮隐对上他赤诚的目光,眼神暗了暗。
褚容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不代表他也不明白,“地道之事一旦公之于众,就是父皇,也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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