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奢望过什么,也不愿去往深处想。
褚瑜闻言,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婳姐姐现在还未与三皇子互通心意,这于眼下而言倒是一件好事,若城外刺杀当真与这场婚事有关,那么这桩婚事提前了两年,此时的三皇子还未对婳姐姐动情,应当就不会有什么动作,说不定就能避免那场祸事。
若是刺杀与婚事无关,那她也还有两年的时间,想办法阻止那场刺杀。
不过…眼下这件婚事…
褚瑜复杂的看着穆灵溪,梦里最后的赢家便是二皇子。
若婳姐姐嫁入二皇子府,将来自是贵不可言,可是婳姐姐心里有人,应当是不愿的。
“婳姐姐若没有动过心,可愿意入二皇子府?”想来想去,褚瑜还是试探的问了句。
穆灵溪这回沉默的更久了。
就在褚瑜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听她道,“不会。”
那两个字说的很坚定。
好像是数次深思熟虑的结果。
“换句话说,就算今日大伯母说的是入三皇子府,我也不愿。”穆灵溪长长呼出一口气,缓慢且认真道。
褚瑜不解,“为何。”
“瑜妹妹也知道穆家后院是个怎样的情景,我父亲母亲离世早,哥哥为了留住将军府的牌匾去参了军,常年不在家。”穆灵溪很少说这些,在褚瑜面前,她更不曾提过,永远都是笑嘻嘻的,哪怕背地里受尽了委屈。
褚瑜第一次听她说起穆家后院的事,心里跟着一疼。
“我一个人在那大院里长大,见惯了姨娘们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使尽各种手段,她们或面目狰狞,或笑里藏刀,或歇斯底里,我亲眼看见她们有的变得疯疯癫癫,有的一病不起,不久后就悄无声息的没了。”穆灵溪转头看着褚瑜,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想变成她们那样。”
“所以我想过,我要么不嫁人,要么便寻个待我一心一意的夫君,我向往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日子,不想将自己困在一个小小的后院,与旁的女子为了争宠而变得面目全非。”
“可我没想到,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我这场欢喜只能埋葬在心底。”
褚瑜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她上前轻轻的抱着穆灵溪。
她没有见过婳姐姐所说的那些,所以无法感同身受,她只是心疼婳姐姐,心疼她在那样的后院中长大,心疼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
褚瑜紧紧抱着穆灵溪,眼里渐渐浮现出一丝忧虑,婳姐姐要走的这条路,或许比她还要艰难。
她虽不懂朝政,但经过梦里那一遭后,也能明白一二。
太子殿下虽然出生即是储君,但却被冯婕妤与三皇子压了许多年,随着冯婕妤与四公主的离世,太子殿下才算占了上风,但其心里对三皇子必然十分忌惮。
所以三皇子早已没了退路。
他不能退,只有争,可太子殿下的根基已很是稳固,母族薄弱的三皇子拿什么去争。
是以可以预见,三皇子的结局只会有两种,一种与梦里一样死在这场纷争下,另一种,便是侥幸赢过两位兄长,君临天下。
可不论哪一种,婳姐姐与他之间,都有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不是死别,就是生离。
亦或是与梦里一样,一同赴死。
人或许都有自私的一面,褚瑜不愿看到梦中的事重演,她不想婳姐姐再次早逝。
所以知道如今婳姐姐与三皇子的情意并不深,她才会觉得庆幸。
“二皇子的婚事不会草率而定,就算是侧妃,也得陛下下旨,在旨意下来前,还有转寰的余地。”褚瑜放开穆灵溪,正色道。
穆灵溪眼睛亮了亮,可随后又暗了下去,“如今我的婚事都是大伯做主,只要他点了头,淑妃娘娘再去同陛下进言,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再有圣旨,这桩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容不得穆灵溪拒绝。
褚瑜想了想,又道,“二皇子选侧妃不是小事,按照宫里以往的行事来看,陛下若要赐婚多半是在宴会上,如今临近年关,离的最近的便是春日宴。”
穆灵溪紧紧蹙着眉头,“离春日宴只有几月了。”
“婳姐姐,你可有收到穆大哥今年除夕是否回长安的消息?”褚瑜盯着穆灵溪道。
穆灵溪一怔,摇了摇头,“前些日子收到来信,哥哥今年不回长安。”
果然如此。
褚瑜眼神微沉,她记得两年后赏花宴上陛下赐婚时,穆大哥也没有在长安。
“婳姐姐若是信我,便赶紧给穆大哥送一封信去,信上务必说明婳姐姐的意思。”褚瑜正色道。
穆灵溪眨眨眼,有些不解,“大哥能阻止吗?”
虽说哥哥是她的嫡兄,可如今穆家的家主是大伯,大伯一心要往上头爬,就算哥哥回来,也不一定能阻止得了。
褚瑜顿了顿,道,“我虽不敢十分肯定,但大约能猜到,这桩婚事淑妃是冲着穆大哥来的。”
穆大哥当年同陛下立过军令状,后来成功保住将军府的牌匾,这事长安皆知。
陛下自然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如今那几位明争暗斗,都想多拉拢些势力,穆家虽有个伯爵,可这样的门第在遍地权贵的长安真的算不上什么,淑妃断然是看不上,否则淑妃要的就不是婳姐姐,而是穆灵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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