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对不起,要不是我缠着你跟我一起去参观那什么历史遗址就不会出这事了,你打我一顿吧,泄泄气。”
扶月戳了戳她伸过来的脑袋,笑笑:“没事。”
手机还亮着,没熄屏。方帆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内容,惊喜地一笑,问她是不是也很喜欢《扶媛记》。
确实喜欢,尤其在经历了一番不知是梦还是真的事情后更喜欢了。扶月点点头,然后指着病房里的桌子。
“那本书是你的,待会儿记得拿走。”
方帆撇了撇嘴,说家里面还有很多,这一本就送给她了,扶月也没拒绝,之前是在网站上看完《扶媛记》的,没买实体书。
过了一会儿,扶月忽然出声问:“你说这本小说改编成电视剧后,有没有可能改结局?”
方帆抿唇,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你不喜欢这本小说里面的结局?”
良久,扶月才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不喜欢,我很喜欢里面那个叫季玉泽的男配,不想他自杀而死。”
哪怕只是一场梦,哪怕季玉泽只是一个寻常的纸片人,她也不想留有遗憾,想他有个好结局。
听完她的话,方帆沉默了很久。
等方帆离开医院后,扶月翻身下床,推着点滴架,走到桌子前,缓慢地拿起小说,准备翻开。
下一秒,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机械音:【宿主。】
扶月的手一僵,书砸向地板,原来……真的不是一场梦。
*
十二月。
接连不断的雪为房屋裹上了银装,京城街道上寒风呼啸着,天空时不时飘着雪花,而郊外大多的树都是光秃秃,没有叶子。
红梅傲然地生长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凛冽的风呼呼地吹着,早间的阳光透过云层丝丝缕缕地撒向地面,驱散了点儿寒冬的冰冷。
独自一人来到此处的季玉泽也是一身白,几乎与雪融为一体。
季玉泽长身鹤立地站在红梅树下,万般白中的一点红,映得他面容苍白得有些透明,长长的眼睫微微下垂着,弧度也惑人。
须臾后,他抬起手,想摘下其中一枝梅花,伸至半空时,有一只白嫩的手先一步摘下了那枝梅花。
“玉奴。”少女缓缓放下踮起来的脚尖,拿着颜色鲜艳的梅花,朝他轻轻一笑,浅浅的梨涡在太阳照射下尤其好看。
季玉泽眨了两下眼,一枝红梅径直砸向雪地,溅起了一些雪花,几许打到他洁白的衣摆上。
第105章 婴儿
天空飘起细细密密的雪花, 洋洋洒洒地落下。
几片落到季玉泽长翘的睫毛上,一眨眼,前不久还浮现在眼前的少女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奇怪。
明明仿佛看到了脸, 但就是记不住五官,只记得那浅浅的梨涡和鲜红的泪痣。
季玉泽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剥离而去, 踉跄了几步, 堪堪扶住梅花树,短指甲深嵌树干,用力一扣, 划伤指尖, 冒出些血珠。
他脖颈微垂,脊背弧度像一轮弯月, 咳嗽不止, 薄唇微张, 吐息虚弱。
白鞋不小心踩上那枝落到雪地上面的红梅, 瞬间支离破碎, 碾碎的花瓣晕开几滴红色的液体, 染红白雪。
青年缓缓闭上眼, 呼吸间胸膛起伏不定。
片刻后, 季玉泽平复下来,弯腰蹲下, 衣摆曳地,扫过雪, 指腹轻轻摩挲过地上的红梅枝骨, 动作温柔缱绻, 眼神却叫人毛骨悚然。
他手指错开红梅枝骨。
落到神似一张白纸的雪地上, 鬼迷心窍地一笔一划写下两字。
写完后, 季玉泽不疾不徐地站起来,俯视着那两个字,看了足足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抬步离开。
小秦牵着马车在不远处等着,见他出来,忙将一件外袍披上去,天气寒冷,季玉泽手脚总是冰冷,得多加保暖。
但刚刚小秦没得到命令,又不敢擅自过去,生怕打扰了主子的雅兴。
季玉泽抬手拢好外袍,还带着星碎血渍的指尖灵活地系好带子,他眉眼弯起,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浅笑。
“回府罢。”
眼神犀利的小秦一眼便瞧见了他手上的伤,忙打手势问:“郎君,您的手怎么流血了?”
闻言,季玉泽淡淡地扫了一下指尖上的小伤口,眼中的笑意几不可见地减了点儿,语气不甚在意。
“摘梅花之时一不留神弄到的,小伤罢了,无碍。”
摘梅花?小秦仔细观察了下,没看到他身上有梅花的影子,不过眼下这个并不重要,“那奴才回去替您上点药。”
他薄唇微动,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就在季玉泽准备上马车时,小秦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拉住他,打手势道:“郎君,晚上扶大人府上摆宴,大人问您去不去。”
扶正林在小地方任职多年,为官清正,深得民心,今年圣上金口大开,调他回京城。
前几日扶正林才携带一家老小来到京城,今日摆宴,只邀请一些较为相熟的友人,不铺张,极为低调。
提起扶正林此人,季玉泽忽地脚步一顿,像是在考虑,最后竟答应了前往,说先回府换身衣裳再去。
这是在小秦意料之外的。
这两年来,季玉泽身子不好,一激动就会咳嗽,严重时甚至会见血,所以一直待在季府休养,很少出门。
更别提参加什么宴会等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