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吧!”
“那就退一步,明年。”
“谁理你。”她的少女矜持不可以丢。
阿琼看得心花怒放,捂住嘴笑呵呵,“看你两个谈恋爱,好像在看电视剧,俊男靓女好登对,看得我都想恋爱。”
陈勘说:“阿琼,你的追求者从这里排到维多利亚港,你想谈恋爱,打一通电话就开始。”
“又在挖苦我。”
“我讲话句句都真,不信你问贞贞。”
姜晚贞瞪他,“你少找我背书!”
阿琼又来关爱姜晚贞,“我最中意爱读书的女孩子,我二姐也一样…………”感慨绵长,她看一看陈勘,又再看姜晚贞,“贞贞,阿勘是我从小看大……他从小就爱吃我家的鹅,所以…………所以我们两家都好熟悉,他虽然看起来…………靠不住…………不过他心好,你信我,阿勘绝对是个好孩子,你嫁给他一定没错。”
一席话把姜晚贞说到面红耳热,她脸皮薄,撑不住,只好去看陈勘。
难得这一回他接收讯号,去拉阿琼衣袖,“等等,什么是看起来靠不住,我哪一点靠不住?阿琼,你指出来,我现在就改。”
阿琼白他一眼,“你长什么样自己不清楚?一看就是浪子、人渣。”
“喂,怎么突然开始人身攻击?”
“少废话,同我下楼挑鹅,提回去送给你岳丈吃。”
陈勘朝姜晚贞眨眨眼,交代一句,“我去去就回。”便跟着阿琼一前一后走下楼,木质的旧楼梯,踏上去发出一串咚咚咚的闷响,直到两人落地才结束。
姜晚贞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却突然在脑中浮起一个念头——这位做卤水鹅的阿琼好面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然而就像她上午说的,她从未来过潮州巷,也从未吃过郑记卤水鹅。
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连她都惊讶。
陈勘跟随阿琼走到后厨,此处卤水鹅还在卤水缸里长眠,未见天日。一只一只,安安静静待人挑选。
阿琼揭开缸盖,拿出挑棍,在满满一缸卤水里找鹅。
“这一缸文的时间最长,原本打算送给隔壁阿武家办喜宴用,你带两只回去孝敬未来岳丈,我包他吃完还要吃,就这一只,肚皮大,四肢肥,肥鹅中的肥鹅…………”
哗啦啦水声响起,一只硕大流油的卤水鹅被阿琼挑起来,放到案板上,提刀分割。
“四姨。”陈勘突然改换称呼,小学生一般乖乖站在阿琼身后,观赏她庖丁解牛、神乎其技的刀法,“你觉得贞贞……够不够好?”
“人又靓又懂礼貌,知书达理,斯斯文文,我只怕你不够好,配不上人家。”
“阿琼,你要对我有信心——”
“叫四姨!就我们两个也敢阿琼阿琼地叫,当心我剁了你……”阿琼舞动手中斩鹅刀,吓得久经沙场的勘哥都往后退半步。
“到时候我两个办喜宴,叫她给你敬茶好不好?”
“哼,你放心,红包我早就准备好,不会让你老婆吃亏。”
“如果事事都顺利,说不定明年真的可以办喜宴。”
“你呀…………”阿琼从卤水缸里又挑出一只,扔在案板上熟练地分解,“其实我都好想念你,但又不想你来,你现在说话、做事,都要小心,千万不能出问题。我有时候想到你,整夜整夜睡不着,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去和二姐交待?想起来就后悔,早知道打死不让你去考警校!”
陈勘在一旁帮着阿琼将卤水鹅装袋打包,笑嘻嘻说:“我自己有腿会走路,一定要考警校,你能怎么办?阿琼,这就是你不对,事事都要揽上身,怪自己,再睡不好,你当心长皱纹。”
阿琼砰一声,将斩鹅刀深深插在砧板上,“早知道就打断你一双腿,也好过现在。不孝子,我一见你就来气,气到我头痛。”
“啧啧啧,来吃鹅的,哪个不夸老板娘温柔。阿琼,也就是我,能忍受你的臭脾气。”
“放屁,食屎吧你。”
“阿月同家成两个还好?”
“好得很,加拿大下大雪,出门上课都用滑雪板。”
“阿琼,你劝你早早收店,去加拿大享福。”
“等你结婚我就去。”
他结婚,一定是尘埃落定,身份恢复,从此可以安安稳稳、正大光明做警察,那她也算功成身退,可以放心去加拿大享受儿孙福。
陈勘眼眶微湿,眼泪一眨眼就被消化。
他伸长手,抓住阿琼肩膀猛地一晃,夸张的讲:“那就是明年。”
阿琼面色稍稍转好,还不忘补充,“最好再生个慈姑啶(男孩子)…………”
“呀,阿琼你重男轻女,要不得,要不得。”
“生个妹妹也好,总之什么都好,你要有后才行,不然七老八十谁养你?”
“那我就去加拿大找阿琼。”
“到时我早就去见上帝。”
“去给上帝做卤水鹅?”
他这样一问,阿琼倒真是陷入深思,“不知上帝中不中意吃潮州菜…………”
真是一道世纪谜题。
他提着两只分解到位的卤水鹅再度上楼,此时二楼已经挤满人,姜晚贞坐在靠窗位置,侧脸的弧度被窗外细碎的光亲吻,留下一缕属于上帝的温柔。
陈勘站在楼梯附近,不近不远地望着她,仿佛能在一片喧嚣鼎沸中找到灵魂的安宁,倘若一眼能到天荒地老,也算人生幸事,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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