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思古走进来,熟稔地和那些人打招呼。在座之人,有的受宠若惊,忙站起来让座,有的点头哈腰地应承着。场面好不滑稽。
谭思古推了主座,随便坐在任世语旁边的空座上,漫不经心道:“我正好在这间酒店吃饭,听说你们在,就过来打声招呼,大家别太拘谨,该喝继续喝。”
趁众人重新热闹起来时,他轻声对任世语说:“秦总监马上就过来接诸经理,你就早点回家吧。”
说完,他继续应承那些人。
却不知这无意地“耳鬓厮磨”间,总有他人看着有心。
任世语垂着头,他的声音还飘在她耳边,她口干舌燥,张张嘴,话也说不出来……
她坐了一会儿,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有谭思古在她身边,就隔绝了那些眼睛蒙上酒气,粗声粗气说话的男人一样……
她轻轻拉了下谭思古的袖子,低着头说:“谭先生,谢谢你……”
谭思古端着酒杯,顿了一顿:“不客气,你先走吧。”
任世语从酒店脱身,一刻也没耽搁地奔回画廊。
外面看着安静的画廊,里面,似乎正有不平常的事情发生。
任世语走进来,云喜立刻迎上去,问:“诸经理呢?”
任世语脚步不停,气息却停了一下,说:“……她老公去了,没问题了。沈小姐人呢?”
云喜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还在里面呢?我还以为你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呢,吓得我一直握着电话!”
任世语想到那在闹局中镇定自若的男人,脸上全是不自然。
她咽了口气,对云喜说:“你继续在这儿守着,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办公室里。
沈灼分外无语:“你……要这么多钱,到底是做什么生意?”
陈硕说:“我朋友玩股票,投得多,赚的也多啊!你今天给我二十万,我明天能还你四十万,你信么?”
沈灼嘴角微抽,她是蠢还是傻,要信他这话?
陈硕看她不说话,抿抿唇说:“小沈,舅真不骗你!我这次是真的正经做生意的!”
沈灼在屋里转了转,背着陈硕。
时间走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她在想,该怎么结束这一切,该怎么……
沈灼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从一旁挂着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陈硕。
“这里面有差不多二十万,密码是900902,你拿去吧。”
那是……卫渠买画,分成之后的钱。
陈硕的眼睛,像饿极了的野兽突然看到食物,他望着沈灼,感激道:“小沈,我果然没看错你!还是你有良心啊!”
沈灼捏着银行卡的另一边,沉声说:“我不是随随便便就给你这钱的。陈叔,这钱给了你之后,你是谁,对我不重要,你要做些什么,也不重要!我希望你别再来骚扰我,也别再提起……我和卫渠的事了……”
陈硕一心全在那张银行卡上,他乜沈灼一眼,笑说:“瞧你这闺女说的话,多绝情啊!那么多年感情,咋能说不提就不提呢——”
沈灼猛地拽住卡的另一边不松手,陈硕忙拍拍自己嘴巴,改口说:“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呢,以后就安心地当你的谭家太太,好好享福,行么?”
沈灼松手的那一刻,浑身的力气也都被抽空了。她站在那里,耳边嗡嗡直响。
直到刚刚走出办公室的陈硕出去时,“咦”了一声说道:“这怎么又多了个姑娘?你们这画廊,可真是美女如云啊!”
沈灼回过神来,看到任世语站在外面,背着手,脸色僵硬。
沈灼走出去,扶着门框,看陈硕吊儿郎当地走出来大门。
任世语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云喜跑过来看沈灼,“沈小姐,您没事儿吧?那个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沈灼摆摆手,笑一笑:“我没事。”
眼睛挑起来,再看向任世语时,她已恢复镇定,问沈灼:“要不要我打电话叫谭先生来……”
沈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良久,终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她只是摇摇头说:“不用了,云喜,出去叫辆车吧……”
过几日,沈灼的那幅冬日系列图终于完成了。
诸跃然那边也总算把那群道貌岸然的伪收藏家们搞定了。
说起那天,诸跃然模模糊糊还记得谭思古替她们解围的经过。是巧合也罢,有心也罢,于他来说,真的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沈灼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对“举手之劳”这次这么抵触。
像好不容易在商场遇见一件合身的衣服,试过之后,转过身看到别人身上也穿了一件一摸一样的。
当然,谭思古比起衣服来说,更重要。
也有人说,爱是放手的自由。
可沈灼觉得,爱是自私的。
喜欢一个人,应该藏在心里,而不是把他的好和别人分享。
当想到这里时,她也慌了一下。
那是第一次,她把爱和喜欢与谭思古联系在一起。
她开始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打量他。
看到他配了条好看的领带,心情就会变得很好,看到他系扣子和整理领口的样子,会觉得异常性感迷人……
然而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总会忍不住想,他这样的男人,其实应该有更好的女人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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