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艺展示是薛定钧这个小娃娃起的头,大家吃得正欢时,他忽然蹦蹦哒哒地跑上台去,扯着奶奶的嗓音唱了首《哇哈哈》,一开始只有靠前的几桌听见,后来所有宾客都停下说话声,虽然小家伙断断续续,不太成调,但大家仍然十分捧场。紧接着薛峥也跑了上去,从孩子感染到大人,即便没有伴奏,《甜蜜蜜》的曲调也无人不知晓。
敬酒的时候,骆窈身上的旗袍又吸引了许多目光。萧曼茜握住女儿的手,一并举起手里的果汁,低头提醒:“要说什么?”
小丫头糯糯地开口:“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骆窈稍稍蹲下身子和小丫头平视,和她碰了下杯:“谢谢你。”
马上要退休的田老师见状,笑意盈盈地鼓励他们,还说自己没准儿能亲自欢迎他们的孩子来幼儿园。
骆窈算了下时间,那估计得今年怀明年生,不如指望他们家薛峥上初中,速度更快。
如果按正常升学进度,薛峥这个小鬼头下半年该要读五年级,但他上半年就很有主意地跟老师申请了跳级,后来成功通过学校出的小学毕业考,于是名头一换,这会儿马上就要和六年级的哥哥姐姐一起毕业了。
岳秉他弟岳游向来与薛峥你追我赶,知道这个消息后立马跟着跳级,小哥俩去了同一所初中,怕是未来五六年都仍是对方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十月,纪亭衍的一个研发成果获奖,拿到一笔小奖金,聚餐那天骆窈去接人,几个学生脸色通红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叫了声师母。
骆窈笑着说:“我这辈分长得挺快。”
跟她差不多大的几个学生也笑了:“不介意的话其实我们还是您的粉丝,科学频道我们每天都听的。”
骆窈挑眉:“确定不是你们老师布置的强制任务?”
“不是不是。”几个学生连连否认,“全靠师母您的个人魅力。”
十一月,当了三年义务兵的纪桦正式退伍。一米八的小伙子顶着光溜溜的板寸,拎着简单的行李走进院子,与三年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混混样相去甚远,邻居们愣是没认出来。
纪科长见了他也有些失神,纪桦在他跟前跪下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到骆窈面前的时候举起一瓶矿泉水,咧着嘴笑道:“嫂子,这招我也学会了。”
纪科长没拦着他见郑敏,那天纪亭衍没跟去,只听说郑敏抱着小儿子痛哭了一场,但最后没同意纪桦离婚的提议,只让他自己好好生活。
退伍以后,纪桦没有考大学的打算,如他自己所说,他不是读书的料,在军队里能力也只能算中庸,好在他学得了一手开车的本事,在家待了三天就找了个厂跟着一位老师傅学开货车,总算让纪科长放下了心。
十二月,罗哥给骆窈送来了第一笔分红。“光头”这个牌子发展迅猛,短短一年就已经从小作坊变成了小有规模的正规公司。
没过多久,骆窈给新节目拉来了一个赞助商,几番商谈之后,成功与罗哥签订了一年的合约。
……
又是一年辞旧迎新,踏着新年的钟声,承载着希冀与祝福,八十年代挥手告别。
这一年的除夕纪亭衍出差不在燕城,骆窈中午安顿好家里,把儿子托付给王爷爷他们照看,下午下了班便直接去了火车站。
她没有告诉纪亭衍要来,出发时传呼机还收到了几条消息,但她来不及回电话。
春运的票不好买,春运的火车更不好挤,过道车厢连接处哪儿哪儿都挤满了人,连个动弹的地方都没有,好歹骆窈还有个硬座,忍耐了五六个小时的复合气味,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小站,站台不封闭,能看到外勤值班员正在驱赶想留下过夜的流浪汉。
下车后走二十几米就是出站口,看见纪亭衍的一瞬间,惊喜将满身的疲惫感驱散,骆窈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对方。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给你打传呼不接,家里也说你没回去,还是打给王爷爷才知道你来了这里。”纪亭衍紧紧拥着她,用力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语气有些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这时候火车上人那么多,遇到坏人怎么办?现在这么晚,这里连辆车都打不到,你又人生地不熟,要是……”
他都不敢再想下去,说到这里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纪亭衍努力缓了缓,仍是没好气地捏住她的脸晃了晃:“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他手套都没戴,手指冻得通红,冷得像块冰。
“还笑!”纪亭衍轻斥。
“对不起嘛,我太想你了。”骆窈握住他的手使劲搓热,一边帮他哈气一边还偷偷抬眼瞥他。
小心翼翼,却是装模作样。
纪亭衍当然清楚,但半肚子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口,毫无招架之力地笑了笑,低头就亲了下来。
纪亭衍开的是单位的车,火车站离招待所有一段距离,凌晨路面空旷,大冷的天连只飞鸟都没有,只能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响动。
“你忘了我会功夫的,真要遇上坏人,谁吃亏还不一定呢!”骆窈竭力给自己寻找解释的余地。
纪亭衍轻飘飘地睨她一眼,眼神和指尖的温度一样凉。
骆窈登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裴峻手底下吃过亏,尴尬地讪笑几声:“这两年我也有进步的,不信等会儿给你比划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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