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肚大叔白了脸,慌张看看周围走开了。
她动没动一下,听着电话里的等待音。
一经接起,耳边炸开强烈的鼓点,过了半晌,门关上,蓝莹找到个安静的地方
“是不是土狗又跑去找你问我在哪了,别理他,你不知道,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他游戏上的情缘,气死我了。”
土狗是蓝莹对林安阳的爱称。
从她发现他衣服穿一套扔一套,从来不重样的那天说起。
池岛了然,“在排练室?”
“对!我有了一首新歌的灵感,名字就叫分手太快乐了。”
指间的烟燃到一半,池岛掸落了烟灰。
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听蓝莹讲,然后附和一两声。
“你快到新成县了吗,”蓝莹忽然问,“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那边有大雪。”
好像她这话是开关一样。
池岛借着昏暗不明的灯光看向窗外。
夜幕中降落下来雪点,真的下雪了。
她们又聊了一个多小时。
电话挂断,响起广播,即将抵达新城县。
池岛没带行李,于佳说这边什么都准备好了。
靠门边望半晌雪,她就光带着自己下了车。
原本不想来的,只是开学后,也许十一月份的时候,记不清了,于佳因为电话联系不上,来学校找她。
她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直接从于佳面前走了过去,没看到。
大概那次对于佳影响挺大,她不久后找到她,说了很多话。
大一必须要住宿舍,于佳就自己在校外租了房子住,给她做饭,还有洗衣服。
一开始池岛很抗拒,自己一个人很好,不想接触别人,哪怕是于佳。
再者食堂也有饭吃,她已经不挑食了,吃什么都可以。
直到辅导员委婉建议,“你要不要休学一段时间调整一下……”
池岛搬进了于佳租的一室一厅旧小区。
两张床,没有浴室,每天她吃了饭,都会跟于佳出去洗澡。
然后散步,去公园,体育馆,有时还会走到山上。
傍晚回去,大部分时候蓝莹都在,她总带来奶茶蛋糕,还有讲一些学校的事。
那个小区真的很差,墙不怎么隔音,有次池岛上了最后一层楼梯,没到门口。
就听见门后隐隐传来于佳询问蓝莹的声音,“你别骗阿姨,池岛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当时想,不是,一天也没有过。
小区还是很差,窗外正对马路,夜里会清晰传来交通的噪音。
她睡不着,想去窗边看看,但是会吵醒于佳。
干脆翻了个身,盯着空白的墙壁。
于佳是半夜在醒来的,她轻手轻脚下床倒了杯水。
半天,听不到池岛的呼吸声,放下杯子走过去。
才发现她没睡,屏着呼吸,眼泪不知道流了多久。
池岛解释过,不因为什么,只是控制不住。
但那之后两张床并成一张,她们的关系似乎也近了些。
凌晨时分的县城火车站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这一站只有池岛一个要下的。
她裹紧身上的外套,找到一家快黄摊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绿箭。
手机又响了。
于佳打来的电话。
池岛拆开口香糖包装,取出两条放嘴里。
最近总是突然就感觉没了力气,不想动,不想说话,很累。
她蹲在小卖部门口仰着头,雪下大了,它不是飘在身前,像要落到眼里。
第二通电话打进来,池岛慢了一拍接起。
她看到唯一一辆车缓缓驶过去,他们似乎没发现她。
上了车,于佳的再婚对象和那个不知道已经几岁了的小孩都在。
池岛的心情又变得糟糕。
“冷不冷啊,到这边要穿羽绒服了。”
于佳转头又介绍车上另外两个人,“你叫他叔叔就行,这小家伙小名安安,上回见过的。”
池岛盖上帽子闭起眼。
怀疑是不是待不了半个小时,就会被恶心到回山城。
她没有叫人,于佳的再婚对象乐呵呵接了两句话。
大意是挤春运不容易,肯定累了吧。
于佳就说起年三十的安排。
准备了哪些菜,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在这小地方可以安心放烟花爆竹之类的。
池岛很困,还有点晕车。
她对新年没有任何期待,并且觉得麻烦。
到刻着地毯厂家属院字样的小区前,再婚对象停了车。
路上于佳想起来,家里没有新毛巾,要下去到对面便利店买。
小孩嚷着要吃薯片虾条,跟着一起下去了。
车上只剩下池岛和再婚对象两个人。
大冬天,下着雪,他打开了车窗,劝说:“别让你妈妈难看。”
一阵冷风吹得吹得池岛睡意全跑了。
她没忍住,下车向前车门用力踹了脚,冷冷道,“你管好嘴。”
再婚对象身体飞快往旁边一挪。
听到响动,他眉心紧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
池岛对车门上微微凹陷进去的小坑有些满意。
令人不愉快的新成县之行在第二十七分钟彻底结束。
把训斥挽留声抛在耳后,她踩着积雪打上出租车回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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