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寻目光定定,口吻相当冷静。
她慌乱了一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劣质板鞋:“目前我就一个人,我丈夫在外地打工。”
她摆足了循循善诱的姿态:“您有小孩儿吗?”
若不是今天去戒毒所看到那个八岁的小女孩,她都不会如此清晰地知道毒品会毁坏一个家庭所有的根基。
这一点算是戳中了秦芳的痛点。
让孩子去戒毒所不是她的本意,但跟着自己过东躲西藏的生活,她的内心会更加愧疚。
“我……”
秦芳语意搪塞:“被我的亲戚带着呢,很久没见到了。”
“那您有困难,随时跟我们反应。”
时晚寻的视线逡巡在她家徒四壁的居住环境,语气平缓却有力量,“现在也有一些补助政策,如果您满足一些条件,可以申请一些补贴的……”
秦芳扯了下唇角:“谢谢,我暂时不用了。”
突然,她摆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一声,敲击着人的心脏。
时晚寻敛睫:“您用不用接个电话吗?”
“不用,骚扰电话,最近总能接到。”秦芳看了眼来电人就把手机关机了。
她便知道这通电话肯定不简单,可能会有罗彪的线索。
但秦芳抗拒的态度很明显,再往下问,一定会激起她的疑心。
时晚寻假模假样在一张表内填写了下信息,轻笑着说:“感谢您的配合。”
下楼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仍浮现出秦芳看到那通电话的不自然。
有一些关键信息,秦芳明显在闪烁其词,一定是有疑点的。
警队的人见她安全回来,纷纷松了口气。
时晚寻将两人的对话有条不紊地全盘托出,又蹙眉道:“我觉得罗彪可能联系过她。”
“怎么说?”裴骁南淡声问。
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她分析道:“她的家里很乱,但收拾了很多行李,看样子是准备搬家。如果之前没人打草惊蛇的话,她应该是收到了罗彪的通知,要让她一起走。”
结合裴骁南的推测,罗彪没出市,回来也就是早晚问题。
风雨飘摇,身后疾驰而过的汽车压过水花。
“过来点儿。”
裴骁南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拽过她胳膊,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
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半扑过去,仰头时,唇瓣又蹭到他的喉结。
他的呼吸滚烫,故意调笑:“打算让我先尝点儿甜头?”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时晚寻语意含糊,神情有几分懊恼。
毕竟还没确定名分,任何的肢体触碰都显得很突兀。
他扶稳小姑娘的肩头,嗓音低冽:“那是什么?”
“我不想占你便宜。”
她怔怔看着他滚动的喉头,不太自在地缩了下手指。
裴骁南替她挪开黏在她唇上的发丝,失笑到肩头轻颤。
笑意蕴在男人的眉梢眼角,仿佛雨夜里的暗火,灼着人的心头。
他俯下身,呼吸清浅地掠过她的耳畔:“时记者,到底是谁追谁啊?”
时晚寻从来没料到自己会有词不达意的一天。
原来越是喜欢,越是会小心翼翼。
太怕把事情弄砸,反倒会畏手畏脚。
“还有什么信息是你们需要我却没有收集到的吗?”
她话题一转,静静望过去,居然有几分等着审判的紧张意味。
裴骁南跟哄小朋友一样,唇角弯着:“时记者做得很好——”
时晚寻心跳怦然,居然生出几分难为情的感觉。
两人又回到车里坐着,等待着后续消息。
半小时后,夜幕彻底笼罩江城,雨势终于转小。
林维泽带着几个人在小区门口蹲点,看到了一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车牌号,正是罗彪的车。
他立刻拿起对讲机:“裴队,罗彪回来了。”
看来他们这一趟没白来,秦芳正是得到了消息,才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裴骁南面色微沉地指挥道:“组织人过去,准备收网。”
众人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罗彪从车上下来。
没想到罗彪相当警惕,他并没拉开车门,几分钟后,有一个光头环顾四周,确保没情况后才上了车。
林维泽轻嗤一声:“死到临头还想交易。”
两人开着车来到二号单元楼楼下,依旧对周围人的行迹保持警醒。
时晚寻拿着手里的设备,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那辆黑色轿车一直紧闭车窗,没人能窥探到目前的情形。
罗彪给秦芳打了个电话,催促她下楼。
他通过后视镜打量周边的情况,突然发现了有一辆车的雨刷器是开着的。
他心下一沉,对光头说道:“不等了,条子来蹲人了。”
光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哪儿有人?彪哥,你是不是躲魔怔了?”
“老子一下车,他们就要行动。”罗彪重新启动了车辆,迅速将车身调头。
裴骁南紧急通知道:“可能是暴露了,罗彪起了疑心,现在务必将这辆车拦住。”
不待反应,越野就加足了马力,疾驰向前。
时晚寻坐在副驾驶,看着镜头里的画面,心跳不断加速。
裴骁南在小区入口处拦人,见此情形,直接开车逼停罗彪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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