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外面的风雪吹的,面上带着些绯红。
宋氏一眼不眨的看着她靠近,如往常那般亲切,面上也是恰到好处的关心。她忽而就笑了:“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叶南鸢眨了眨眼,弯腰上前替宋氏拉了拉被褥:“宋姐姐可别说丧气话,不过是孩子没了,什么死不死的?”
“你连贝勒爷都骗过了,我上了你的当也不足为奇。”
宋氏应当是小产的缘故,面上白的厉害是,唇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整个人仿若是老了十岁。
叶南鸢将她额间的湿发佛开,面无表情:“我怎么会骗贝勒爷?”她笑着坐在宋氏身侧,道:“宋姐姐你是刚流产,想的太多了。”
“屋子里没人。”
宋氏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半靠在床榻上,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对着叶南鸢道:“你不用对我说谎。”
“南鸢真的是来看宋姐姐的。”
叶南鸢摇摇头,“宋姐姐没了孩子,南鸢心中也一样难受。”
“你似乎从来只叫过我宋姐姐?”宋氏声音明显是虚弱了,可那双眼睛,褪去了软糯的伪装却是尖锐的能够直击人心。
“李侧福晋是李姐姐,叫玉贵人是玉姐姐……”宋氏那眼中居然还带了两分笑:“都是有名有姓的,看似亲切,实则心里分的比谁都清楚。”
“一声姐姐都没喊过,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这个词在妹妹心里与旁的不同。”
“姐姐这个词,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住的。”叶南鸢转身,捧起一侧矮桌上放着的碗,里面的药早就没了温度。
赤金小勺还放在里面,叶南鸢接过搅了搅,低着头:“南鸢是独生,从小就无父无母,不受人喜欢,心中便一直期盼着有个兄弟姐妹。”
“姐姐不用太温柔,弟弟也无需太聪慧。”
赤金小勺子搅和着药,床榻间渐渐地传来一股药香,叶南鸢的语气悠悠的,像是在回忆:“若是我姐姐,那定然是个强悍的,有心计,被人欺负了自然就能反手就还回去。”
“别人打她一巴掌,她就得十倍奉还,让那些人再也害不了她,自然也中不了那些阴谋诡计,像这样的性子日后定然是嫁给一普通人,或是直接找个穷困家的男子入赘,过上安稳平淡的一生。”
说到这里,眼中柔和了许多:“弟弟更不需要太聪慧,只要健健康康的,春日里在长街打马,夏日里与人蹴鞠,秋日在山上围猎……”
赤金勺子放下来,‘叮’的一声轻响:“冬日里,他与我们一起赏雨赏雪。”
宋氏抬起头,嘴角哆嗦着,被褥中的双手止不住的发颤。
错了错了,都错了。
江知微不强悍,她太过温柔,像水一样任人拿捏。而她弟弟江知寒更是身子不好,因为小时候,下大雪掉入了莲花池中。
一双腿冻得差点儿没知觉,平日里行走都疼,骑马,蹴鞠,围猎统统不行。一到下雨下雪,一双腿便似有无数的针尖在戳。
疼的浑身冷汗,更别说是去赏雨赏雪。
错了错了,都错了!!!宋氏浑身颤抖着,想嘶吼,想尖叫,想去反驳。
到最后,喉咙里却只溢出一句:“求……求你……”
“饶他一命……”
“宋姐姐。”叶南鸢上前,将她颤抖的手放入被褥中,盖得严严实实,低头弯腰的时候头上的桃花簪子仿若带着三月里盛开的香。
纤细的身姿站起来,叶南鸢站的亭亭玉立,冲着床榻上的宋氏笑:“一命抵一命,一报还一报。”
“若是做错了事,该向谁求饶,就向谁求饶。”
第159章 真相六直到叶南鸢走……
直到叶南鸢走出门外,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屋顶上飞下来,在雪地中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这晚,书房的灯燃了整整一个晚上。
翌日一大早,叶南鸢刚起来,就听说四阿哥已经出了府。
“天还没亮就走了。”昨日事发生的太多,贝勒府后院个个人心惶惶,石榴守了一个晚上,边说边扶着叶南鸢起床。
“马车一早就在贝勒府门口候着了。贝勒爷谁也没吩咐,就带着苏公公出了府。”
叶南鸢扭头,往窗外看去,昨日的那场雪到现在还没停,窗外已然成了一片白色。天地之前融成了一团,廊檐下的积雪已经足足有了一掌厚。
“李侧福晋听说后,据说已经哭了好些时候……”石榴边说边看着叶南鸢的样子,目光里面满是担心。
宋格格总算是落了网,日后就看她的报应了。
主子筹划了这么久,如今一切都是水落石出,应当高兴才是,可昨晚自从回来之后,小主的面上就就再也没有笑过。
“主子。”石榴瞧见她这样子,看着就心疼:“如今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人活着合该往前看才是。”
叶南鸢眼帘眨了眨,没说话。
这时,半夏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她跪在地上,面上憔悴的像是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眼下一片乌黑:“奴婢有事禀告,求主子责罚。”
这几日下来,半夏整个人瘦了不少,巴掌大的脸上更是没了一点肉。
“宋格格之所以一推就流产……其实,奴婢之前在宋格格吃的山楂糕里放了东西。”她是叶南鸢身侧的丫鬟,叶南鸢受宠,膳房的小太监们自会给她几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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