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一时之间忘了言语。
软塌上的人眼尾微微一横,潋滟儿的眼中波光流转:“嬷嬷?”
嬷嬷这才赶紧低下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干笑道:“姑娘这不像是京城人?”
叶南鸢语气娇声娇气儿的,尾音带着钩子:“自小是在江南长大。”那嬷嬷暗自惊叹了几分,江南水乡能养人,这姑娘生的身段好,腔调软,模样更是能去宫中当娘娘。
屋子更是布置的跟宫殿一样,就是不知……“哪家的公子有这般的福气,能娶到像您这般天仙儿似的美人?”
软塌上的人眉眼之间忽然黯淡了下来。
她刚还是笑着的,此时微微低着头,下垂的眼角无辜又单纯。
回话的是站在她身侧的丫鬟,半夏一脸生硬道:“刘侍郎家的刘公子。”那嬷嬷再看叶南鸢眉眼之间便带了几分同情。
刘家那位公子欺男霸女,是个好色之徒,整个京城谁人不知?
再看叶南鸢这张脸,便是知晓为何要嫁给那位刘公子了,定然是贪图这姑娘的美色,逼迫的,这姑娘才不得不嫁过去。
那嬷嬷直到走的时候,还一脸的可惜。
却不料出了门,才发现已经申时三刻了(17:4 5)天色已经快黯了下来,三清观离城门口就算是坐马车也要半个时辰。
可这从梨园走山路,也需得好一会儿。
许是瞧出她面上的为难,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声音:“嬷嬷若是怕赶不上,前方有个小路倒是能近一些。”
本该在屋子里的叶南鸢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她站在嬷嬷后面,面上带着笑意:“那小路只需一刻钟的功夫便能到三清观,到时候嬷嬷直接从寺庙下山要快上许多。”
那嬷嬷听见之后,眼睛瞬间就是一亮:“可当真儿是多谢姑娘了。”
叶南鸢半眯着眼睛,忽而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像是愉悦,又像是目的达到后的春风得意。
嬷嬷总觉得有些怪异,可那眼神却只一闪而过。
叶南鸢转过头:“半夏,带嬷嬷过去吧,将人送到凉亭那儿再回来。”半夏弯着身子,应了一声是,这才将嬷嬷往那小道儿上走。
“姑娘。”
一路上无聊,那嬷嬷便想着跟半夏套话:“你们小主怎么认识的刘少爷啊?”
半夏看着冷冷的,却是十分的好说话:“我们小姐下山认识的。”
“这……这怎么嫁给了刘少爷啊。”嬷嬷还是想劝,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生的好看又不像是差钱儿的主,怎么嫁给刘少爷这个恶棍?
“嬷嬷,嫁与不嫁并不是由着我们小计说的算的。”半夏对小姐嫁给刘少爷也是极为的不满,只是小姐如何对她说,她便如何回了。
“若是心上之人不能嫁,那做谁的新娘便无所谓了。”
半夏站在凉亭旁,冲着那嬷嬷笑了笑,“按着这条小道儿往外走,出了竹林便是三清观了,嬷嬷快些去吧。”
嬷嬷被这一番话说的不明不白,一脸晕乎乎的带着人往前走。
苏培盛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姑娘之前每日都会练琴,这今日又没练,眼瞅着屋子里那位又开始要发火了,苏培盛早早儿的就在门口等着。
瞧见那嬷嬷过来的时候,有一时片刻没反应过来。
这小道隐蔽,他跟着主子来这三清观都一个多月了,除了那日在竹林间碰到了姑娘,他从未在这看见旁人从这走出来过。
以至于碰见这么一群人,苏培盛直接僵在了原地,过了会儿才来得及伸手,将人拦住。
“什么人,怎么从这儿走过来的?”
他常年跟在四爷身边伺候,虽是奴才但气势一上来终究还是不一样,吓得那嬷嬷赶紧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老婆子是华尚阁的,给梨园的那位姑娘做衣裳。”
关乎那姑娘的事,苏培盛不敢擅自做主。
赶紧回去回禀了自家爷,屋子里,四阿哥在与了空大师下棋,只是心思留了一半在外头,听见苏培盛禀告,想了想:“前个儿跟在她身后的奴才不是说她下了两三次山也是看衣裳?”
苏培盛想了想,点头:“是。”
四阿哥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叫那嬷嬷进来。”
那嬷嬷也是见过不少贵人的,瞧见屋子里那位爷的气度便知不是一般人,何况,没瞧见就连了空大师都在一旁作陪么?
“贵……贵人有事召见?”她赶紧跪下来。
四阿哥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中,接过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你说梨园那姑娘找你做衣裳?”
“是是是……”嬷嬷抬头便是一脸的喜色:“嫁衣啊,那姑娘要嫁人了,找婆子做的嫁衣。”
‘咔嚓’一声儿,那捧着茶盏的手一用力,滚烫的茶水忽然从手心中溢出。
“爷。”苏培盛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赶紧跪下身子看过去。软塌上,四阿哥像是对自己的手心的情况半点都不知情。
那双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阴鸷,掀开眼帘一眼不眨的盯着地上的人:“你说什么?”
嬷嬷看了看那贵人还在流血的手,再看了看头顶那吃人的眼神,跪在地上的双腿开始在打哆嗦:“嫁……嫁……”
牙齿碰着嘴唇上下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嫁……嫁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