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黑眸盯住手机屏幕许久,又看一眼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的林朝雾,摁熄屏幕,叫她:“林朝雾。”
“啊?”林朝雾抬头看他,神情疑惑。
祁修看着她,薄唇紧抿。他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情绪,就是莫名的感觉到烦躁。
祁修不太了解林朝雾原生家庭,她也不愿跟他说,可他把她当朋友,不想这姑娘回去受委屈,特别是她那病反反复复,哪里受得了林家那群狗的欺负。
下课铃声响起,奚茵和鹿珥过来找林朝雾回寝室。
林朝雾看一眼祁修:“你还有事儿吗?没事——”
“你周末要回林家?”祁修问她。
林朝雾顿住,看着祁修未语。
奚茵想上前来叫林朝雾快点回去了,林朝雾让她和鹿珥先回寝室。
教室里人走了不少,只有值日生还在打扫卫生,宽敞的教室灯光亮如白昼,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林朝雾定定地看着祁修,明亮光线下,少年眉眼漆黑,眼眸锐利,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林朝雾撇开脸,不看他。沉默须臾后,才故作轻松道:“我就回去一趟,你怎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我陪你,”祁修上身微倾,逼近她,语气坚定重复,“周末,我陪你一起回去。”
林朝雾抬眸看着他,少年眼神坚定,黑眸沉沉如墨,眸底揉碎了光,映出她的倒影,清晰分明。
有这么一瞬间,林朝雾想要松口答应。
可她不想给祁修招惹麻烦,林家人和她之间的龃龉,是她一个人的事。
林朝雾这人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她从来都不是喜欢依靠他人的莬丝花,她是从小就长在黑暗沼泽地,窥不见光明,却依旧开得娇艳的玫瑰。
“不用,”林朝雾摇头拒绝,“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祁修——”
她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我的事,你还是不要管。”
祁修看她一会儿,舌尖抵住槽牙冷笑了声:“你挺行的,林朝雾。”
“砰——”祁修起身,一脚踹开了林朝雾的椅子,黑眸冷淡看着她,“老子再管你的事儿,我改名跟你姓。”
撂下话后,祁修直接转身离开。
两人的争吵生引起班上未离开的同学注意,正准备出去倒垃圾的值日生都不敢往后门走,呆呆站在原地不动。
林朝雾垂眼看着地上躺倒的椅子,无奈摇了摇头,弯腰扶起椅子往教室外走。
十月末的望京气温骤降,冷风拂过林朝雾碎发,她不禁打了个抖,拉紧了外套下楼。
林朝雾走出教学楼,放眼望去,高楼建筑灯火通明,学校门外,车群来来往往,安静夜里,霓虹灯光闪烁。
她寻了一个安静的长椅坐下,寒风吹得她耳朵通红。
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林朝雾哈了口气,拿出手机,是奚茵发来的消息:「朝雾,你怎么还没回来?」
林朝雾:「待会就回来。」
回完消息,林朝雾仰靠着长椅,望着幽蓝天际,今夜无月,天边只有几颗零散碎星,在夜里亮起浅淡光芒。
她不是不知道祁修要陪她回去是担心她,是为她好。
祁修是什么样的人?
他热烈、张扬,像是初升的太阳,带着朝气蓬勃的希望。
林朝雾就是那朵苟延残喘活在黑暗沼泽地的玫瑰,当太阳的光芒照在她身上时,她第一反应是逃离。
因为黑暗沼泽地盛开出来的玫瑰,连根茎都是腐烂的,又怎么配奢求太阳的热爱。
林朝雾有时不得不认同宋芊凝的话,像她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不配被人爱。
所以他拒绝祁修同自己回林家,那般热烈张扬的少年,不能与她同坠无底深渊。
他就该是光明的,永远热烈的。
林朝雾跟祁修这次吵架,完全不像上次两个小朋友闹别扭。
祁修每天基本上不来上课,林朝雾也借着芭蕾校队训练,跟弋蓝请假不回班级上课,连带周末也不同祁修一起回江家。
在江琴心周末回家,不见林朝雾人影后,打来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回家过,林朝雾依旧以校队训练为由搪塞过去。
江琴心挂断电话,看着正逗狗的祁修,抓起手边抱枕砸了过去:“你姐这周末为什么不回家?”
祁修上身微斜,躲过来自江女士的母爱问候,低头捡起地上抱枕,语气淡淡:“你不是跟她才打完电话吗?”
“她说校队训练,没空回来。”江琴心说,“是不是你在学校欺负木木了?”
祁修懒散靠着沙发,长腿交叠,姿态散漫。他扯了扯唇角,说:“我敢欺负她?”
“谅你也不敢。”江琴心轻哼一声,又担忧林朝雾在学校吃不好睡不好,对祁修说,“你也别在家里蹲着了,回学校去看看你姐校队训练辛不辛苦,带她出去吃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祁修沉默几十秒,忽地冷笑:“你把林朝雾当亲闺女疼,指不定人家都没把——”
话没说完,江女士的母爱问候就打在他脸上。
“你知道什么?”江琴心没好气白祁修一眼,“木木这孩子命苦,你在学校跟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潇洒时,这姑娘每天在生死边缘徘徊。”
祁修眉心微动,撇开脸,故作冷淡道:“管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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