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年轻的女音明显迟疑,“这个是很辣,但是我还想再吃点更辣的。您这儿有吗?没有也没关系的,我多加点这个就行了。”辛亚指了指面前的辣椒罐。
“我记得好像是有。”韩师傅略一回忆,“不过应该没剩多少了,也就一顿饭的量。你等等,我去给你找找啊!”
“好!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姑娘你先吃着啊。”
“行。”
陈斯新正过身,入眼的就是一碗浮着一厚层分不出辣椒还是油的辣椒油面。
还有一个一只手想办法把长发压在锁骨那儿不乱跑,一边对着她挑起那筷头面条一顿吹的女孩儿。
陈斯新忍不住又去看了女孩儿面前的那碗面条。
红油里满是红色的辣椒碎,难怪韩师傅再三确认。
不算太长的时间,韩师傅从内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带盖的佐料瓶。
“别说,小姑娘,你要的特辣辣椒我这儿还真找着了。”
辛亚放下筷子,站起来双手接过佐料瓶:“谢谢您!我就好这一口辣。”
眼下时间太晚,店里没什么新客。韩师傅干脆站那儿,和女孩儿说上了话。
“小姑娘,你怎么吃那么多辣椒呦。真不是我抠,不愿意给你吃。你这么吃辣椒,肠胃可是要不舒服的呀。”
女孩儿咽下嘴里那口面条,对着韩师傅笑了笑:“道理都懂,就是忍不住想吃。”
韩师傅瞧着女孩儿面善,年纪与自己的女儿似乎相仿,话便比平时多了些。
“我知道我知道。我老伴也是,我女儿也是。几天不吃辣,就馋的慌。明知拉肚子也得吃,那个上瘾啊,唉。”
女孩儿笑起来很甜:“吃辣确实上瘾。其实我吃辣椒容易胃疼,所以我包里常备胃药,吃完辣就来两粒儿,嘿嘿。”
“哈哈哈哈哈!这倒是个办法。”韩师傅显然心情很好,“行,那小姑娘你先吃着。开水快用完了,我去烧一壶,待会儿给你吃药。”
“好!谢谢您!”
“没事没事!快吃吧,快吃吧,一会儿面不好吃了。”韩师傅正说着,就和面馆的帮工迎面碰上。
“韩叔今天这么开心啊!”帮工笑问。
韩师傅转身指了指女孩儿:“那小姑娘,像我家闺女。”
女孩儿的手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韩师傅。
陈斯新吃的晚,吃完的也晚。
肖肖去结账的时候店里一共也没几个客人了。
忽然之间,一个响雷几乎惊到店中所有人。
韩师傅找零的时候嘱咐肖肖:“听这响儿,雨可大着呢,你们早点回去。”
肖肖把零钱揣在兜里:“没事韩叔,我开了车来的。”
陈斯新站在面馆檐角的灯下等肖肖,他抬头望天,厚重的乌云下,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他烦躁地往门里看去,一个不慎就直接对上耀眼的灯光。
肖肖结完账走出来,远远开了车门:“新哥,走吧。”
揉了揉被光刺痛的眼睛,陈斯新默默地同肖肖淋着雨跑进了车。
“还要多久能到?”不知多少次差点在副驾驶位睡过去,陈斯新睁开疲惫的眼问道。
“还得二十分钟。我家在月城的郊区,和月城机场正好一南一北。”
“行吧。”陈斯新正准备合上眼继续休息,他忽觉这辆车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果然,没几分钟,肖肖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陈斯新眯着眼:“怎么了?”
“车胎好像出了点问题,我下去看看。”肖肖把手机揣在兜里,打开车门就冲进了雨里。
陈斯新等了很久,也不见肖肖上车。眼看着快十一点了,他拨通肖肖的电话,肖肖没接。
对着窗外看了很久,陈斯新叹息一声,推门也下了车。
他们停车这附近,这个时间绝大多数商铺都关门了。
雷声断断续续不肯停歇,陈斯新站在公交车站点的休息处努力忍着自己的火气。
“来,说一说,什么叫备胎。”
“嗯?”肖肖不太确定陈斯新的意思,“就男朋友,女朋友,额……”
陈斯新不知道肖肖怎么会想偏成这样,他眼睛一瞪。
“备用轮胎。”肖肖迅速低下了头,“有事的时候应急用的。”
“还知道是备用轮胎?”陈斯新抱着双臂极为无奈地埋怨道,“那备用轮胎怎么是坏的!”
陈斯新此刻困意全无。他冒着雨去看肖肖为什么半天没上车,肖肖说车胎扎漏了需要换胎。没想到两人把备胎从车里弄出来马上要换了,肖肖一拍脑袋说他这个备胎也是坏的。
“这不是城北修路呢吗,小石子儿把胎扎了。我急着去机场接你,就没先去修。”
“你几点出的门?”
“别问。”肖肖顿了顿,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问就是闹肚子了。”
说完,像是肚子还在痛一样。肖肖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了公交车站这里唯一一张长凳上。
“……”
陈斯新很难说明,这一趟月城之行对他来讲是多么糟糕。
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到了夜里空气逐渐泛凉,刚才那碗面带来的热度已经消失殆尽,而且最后一班公交的时间早就过去。陈斯新环顾四周,整条街开门亮灯的一共才两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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