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长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她看着谢长寂离开的方向,呆呆斩了一会儿,许久后,终于冷静下来,扭头走进屋中。
她推门而入,房间内一片黑暗,她直觉有人,但还没动作,就被人猛地捏住脖子,狠狠撞到木门上!
花向晚几乎是同时出手祭出法印,然而对方动作更快,抓住他的手腕往门上一砸,人就凑了上来。
他的脸在夜色中带了几分阴鸷,和谢长寂平日一贯淡然神情截然不同。
“去找谢长寂了?”
他笑着开口,眼底却不见半点笑意。
花向晚喘息着,说不出声,碧血神君歪了歪头:“放了三千长明灯,他的手笔吧?三天时间到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都不要么?”
“魔主,”花向晚手扣在他的手指上,给自己争取着呼吸的余地,她盯着他,没有立刻出手,只道,“我是同他道别。”
听到这话,碧血神君动作一顿,他手指放松了些,眼中带了几分狐疑:“告别?”
“我答应你,”花向晚赶紧开口,“我和你合作,你给我魊灵,我们成婚,只要我师兄师姐复活,我就帮你灭世。”
碧血神君没说话,他看着花向晚,似是审视。
花向晚笑起来:“魔主不信我?”
“你为他碧海珠都肯取下来,现在舍得同他告别?”
碧血神君勾起嘴角,全然不信。
花向晚注视着对方:“魔主心里不清楚吗?爱情固然重要,但能比得过责任和亏欠吗?”
碧血神君得话,手指缓缓放开,似是终于相信了她。
他一离手,花向晚便立刻跌到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起来,魔主垂眸看她,面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我便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不会辜负那些被你和谢长寂害死的人。那本座明日便同你去寻你师父,同她商定婚期。”
“那……不知魔主打算以何身份找我师父提亲?”
这话让碧血神君想了想,他半蹲下身,盯着花向晚:“你希望我是什么身份呢?”
“这取决于魔主。”
“本座毕竟已经被你杀了,死而复生,还是太过惊世骇俗。”碧血神君笑起来,“沈逸尘吧。”
他说着,语气凉了几分:“毕竟,他念着这事儿,也是念了一辈子,不是么?”
花向晚没有看他,她垂下眼眸,暗中捏起拳头:“好。”
碧血神君和花向晚商议着婚事时,谢长寂拿着药,来到昆虚子的房间。
昆虚子正和苏洛鸣商量着修建传送通道一时,突然就听门外传来谢长寂的声音:“师叔。”
昆虚子手上一颤,随即反应过来,断了同苏洛鸣的联系后,赶忙起身到门口开了门,诧异道:“长寂?”
说着,他上下一打量,确认是谢长寂后,才道:“你……你怎么从地宫出来了?”
“我身上邪气暂时消除,此番前来,是来同师叔告别。”
听着这话,昆虚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片刻后,他才惊醒,忙道:“你先进来。”
他迎着谢长寂进屋,抬手设下结界,看着谢长寂平静的神态,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迟疑片刻,才道:“花少主把你放出来的?”
“是。”
“你……你要回死生之界?”想起之前花向晚做的决定,昆虚子有些忐忑询问。
花向晚不可能和谢长寂说实话,若她说了实话,依照谢长寂的脾气,不可能老老实实离开。
他不敢多说,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只不断发问。
谢长寂知道他的顾虑,便率先解释:“晚晚告诉我,魔主复生,答应会把另一半魊灵给她,她打算用魊灵复活她师兄师姐,但放出魊灵后,她无法控制,只能寄希望于问心剑最后一剑,所以她为我寻了一味药,吃下之后,便可忘记她,让我去参悟最后一剑。”
听着这个理由,昆虚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她要得到魊灵,要复活师兄师姐,但她并不寄希望于谢长寂,而是她体内的剧毒。
可昆虚子不能多说,他扭过头,低声道:“所以你如何打算?回死生之界?”
“不,”谢长寂摇头,“我要去悟道。”
这话让昆虚子一愣,谢长寂抬眼,神色平静:“问心剑我修不了,以药物相辅得来的一剑,终究不是最强一剑。多情剑亦有最后一剑,我要修自己的道。”
“可如果不是问心剑,那封印不了魊灵……”
“世上无不可斩杀之物,”谢长寂冷静开口,“封印不了,我就杀了它。”
“那……”昆虚子想了想,“你打算去哪里悟道?”
谢长寂沉默下来,他转头看向窗外,神色带了几分茫然:“人间。”
“我体会过情,体会过恨,体会过嫉妒,体会过怨,体会过伤,体会过痛……可这终究只是晚晚一人予我,我在死生之界待得太久了,”谢长寂转头看向昆虚子,“我年少时游历过世间,可我那时看不懂,如今,我想再看看。”
昆虚子不言,似是犹豫,谢长寂想了想,垂下眼眸:“体会世间善恶,有善有恶,却终愿守善,方为真善。懵懂于世,于戒律规劝之下,哪怕为天下苍生赴死,亦只为稚子之心,非九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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