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接过下人取来的笔,交到她手上,“这些写了字的都是我的心愿,那你的呢?”
窦瑜怔怔接了笔,见他主动为她扶着灯罩,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漂亮话。思索了片刻,心中想什么,落笔便写什么,心愿与他也大同小异。
郭素看着她认真的侧颜,落笔时的小心翼翼,心中说不出的安宁,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片刻都没有移开。
待她写好了,他带着她一同将这些祈天灯放上天,一盏又一盏,望着它们凭风升入漆黑的夜空之中。
夜风拂过。
郭素自身后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她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也抬手抱住了他环住自己的手臂。
等他们回院时,佰娘等人就像是巢穴里伸着脖子嗷嗷待哺的小雀,眼巴巴地张望着。看到他们相携而来的身影后,松了一口气:“娘子,姑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大喜之日,洞房花烛夜。已经很晚了,喜房中还灯火通明,下人们不断进进出出。
烧好了水,婢女们先服侍窦瑜换衣沐浴,坐在内室的郭素趁这个间隙命下人去厨房备了汤面。
等窦瑜披散着长发,身上带着微微的潮气走出浴房时,就见表哥朝自己招手,唤她到桌边吃面。她早已经饥肠辘辘了,走过去闻到面香眼睛便是一亮,迫不及待地坐下,从他手里拿过筷子,凑近面碗深深呼吸。
“好香啊。”
“快吃吧。”郭素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眸,心里又软又热。
“你不吃么?”窦瑜用玉簪将头发挽起,又转头寻找婢女,也想叫厨房再送一碗过来。
“敬酒时已经吃过了。”郭素阻拦了她。
窦瑜这才在他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吃起来。
看着她吃了几口后,郭素站起身去浴房沐浴,出来时见她坐在榻上,碗筷已经撤掉了,正抬起手去摸窗上贴着的“喜”字。
“这是我剪的。”她跪坐在榻上得意地向他炫耀。
郭素穿着单袍走过来,身上带着清冽的水汽,挨近问她:“你还会剪纸么?”他坐在了她对面。
窦瑜回道:“我还会更厉害的!”
她说完立即趿鞋下榻,从妆台处翻找出来几张红纸和一把金剪子,跑回来兴致勃勃地说:“我剪给你看!”
她坐下将红纸细致地折好,边折边感叹:“还是被关在窦家别院的时候学会的,时间过得可真快……”
拿起剪子,和面前人对视了一下,又低首认真地剪起来,很快就有细碎的红纸屑落在她屈起的腿上。
两位主子可真是半点不着急,说说笑笑,实在是辜负这大好夜晚了。听着屋内的说笑声,佰娘无奈又心急,春珊昨夜简单教导了娘子一番,娘子是懂一些的,但女孩子家自然羞于主动,不会是姑爷不会吧?
她急得反复往窗边张望。
两人头挨头的剪影在灯火的照耀下投在窗纱上。佰娘真怕他们会这样剪上一整夜的纸。
屋内,郭素伸出手指勾了一下红纸的边缘,认真发问:“剪的是什么?”
窦瑜剪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舔着爪子的小老虎。
“是一只——嗷呜。”她忽然放下剪子,摆出扑食的样子,身体猛地朝他倾过去,又在近处停住了。
郭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显然并没有被她的突袭吓到,两人呼吸相闻,目光相接。
屋子里太过安静,红烛燃烧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是一只老虎。”窦瑜轻声说完,身子后撤,刚想要坐回原位,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她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因为没有用力,自然没能挣脱开。
“还没剪完……”
她说话时郭素已经越过两人之间横着的矮几,逐渐凑近她的脸,将她最后一个字吻进口中。
窦瑜用力闭上眼,屏住呼吸,眼睫飞颤,擦掉口脂的嘴唇依旧红润,被由轻到重地压住。他的吻起先还算温柔,渐渐的,呼吸也重了一些,随即站起身将她横抱起来。
被他抱着走到床帐边时,她头上用来挽发的玉簪不慎勾到了纱帐,虽然不痛也吓了她一跳,慌忙抬手将簪子抽掉,攥在手里,微凉的长发顿时落了他满臂。
撒帐的果谷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也更换了新的被褥。郭素将她放在上面,唇稍稍与她分开,又重新贴合上。
窦瑜局促后仰,手指揪着他的衣袖,不敢动了。过了片刻,她嗯嗯两声,呼吸不过来想要躲闪。
他反手将另一侧帐子拂落,窦瑜眼前一暗,仰面陷进被中。
……
她起先觉得有些冷,渐渐又觉得热。看到罗帐上绣着双飞燕,一上一下轻轻飞动,藤蔓葡萄纹缠缠绕绕,扭动一处,寓意多子多福。她眼中迷蒙带泪,因失神,原本握在手里的玉簪落在了枕边,手不知落在何处才好,摆动时不小心将玉簪碰落,直接掉在脚踏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好像摔碎了。
她吓了一跳,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
……
郭素抹掉窦瑜眼角的泪,侧躺在枕上平复呼吸。
她紧紧闭着眼,埋首在他怀中,被他抱住汗湿滑腻的肩臂。
“睡吧。”他亲吻她鬓边的湿发,声音热热的,令她更加昏昏欲睡。
……
魏将军府。
卧房中魏夫人穿着寝衣坐在床边,魏玉林正给她捶揉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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