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的动作突然僵住。
他沉默地掏出一条项链,放到薇娜手里。
“对不起……”艾伯沉痛地闭上眼,“我没能保护好她……”
薇娜呆呆地看着那条项链,又看向转过头的青年,双唇抖了抖,颤声说出一个音节:“她……”
艾伯摇摇头。
“这不可能……”薇娜后退两步,后背靠上冰冷的墙壁,精致打理好的卷发也被她揉乱,“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头皮上的血管突突跳着,艾伯眼睁睁看着她的双眼逐渐变得涣散。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崩溃的声音似哭似笑,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开始就该阻止她的。一开始就是我……是我偷拿了她的钥匙……”
“薇娜!”
艾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极力压低愤怒的声音:“你听好了,坎蒂丝不是被冻死也不是被魔物袭击死掉的。她是被人杀死的!”
薇娜倏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既然我被传送到这里,他也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艾伯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进薇娜的耳中,“那个带着圆框眼镜的混蛋!”
这个特征,薇娜又联想起艾伯刚刚出现的房间……
“是……科尔温教授?”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微微摇头,“不可能,他为什么要杀坎蒂丝?这没有道理啊!”
艾伯眼皮一跳,居然还是位教授。
“不行,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这回换他用绑着绷带的伤手勾住薇娜的脖子,右手把着扶手,将她往楼下带,“我这就去协会找人,护送你回家!”
薇娜虽然被一连串的重大信息打得措手不及,但被艾伯一吼,大脑也逐渐清明起来。
“我回去,那你呢?”她反搀起艾伯的手臂,让他能走得顺畅点,“你也要回去吗?”
艾伯看着前方:“我要回去找坎蒂丝。”
薇娜惊得拔高声音:“你都成这个样子了,是去北地送死吗?!”
艾伯抿着嘴看向她。
薇娜受不住那股视线,偏过头:“我去拜托父亲大人,让家里的护卫去找……”
“不行!”艾伯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道,“那个老变态不会轻易答应你什么!你的婚事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你都忘了吗?”
话音刚落,艾伯便停住脚步,警惕地看向对面。
穿着红白制服的骑士们一排列开,中间走出一位领队似的人。
“艾伯里恩少爷。”领队将右手放到心口,弯腰一礼,“公爵大人希望您能回去一趟。”
顿了顿,他又看向艾伯身后:“薇洁阿格妮亚小姐也是。”
薇娜终于回过神,抓住艾伯的衣角,警惕地看向领队:“父亲大人明明答应过我,让我在这里待到毕业为止。”
“今时不同往日了,薇洁阿格妮亚小姐。”领队垂着眼,一副乖顺的模样,语气却略显轻慢,“这里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了。以防耽误您的婚期,还请您跟我们一起回去。”
***
东弗朗斯大陆的西北角,港口城市阿鲁巴·乌璐西今天也十分热闹。
刚下船的水手们三三两两地涌进酒吧,对着年轻的女招待开始今日份的吹嘘。
这里的冒险者协会也很受他们的追捧。负责此处的接待员酿酒技术十分高超。
也是因此,这里的啤酒也逐渐成为一道特产。
凡是来到阿鲁巴·乌璐西的旅人,不管是不是冒险者,都要来这里喝一杯。
一名手持手杖,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扶了扶帽檐,走进喧闹的协会。
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高高的礼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些许卷曲的黑发。
一举一动都很有风度,一看就是位富有的绅士。
人们短暂地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一瞬,又很快移开,依旧各聊各的。
商人而已,在港口算不上稀奇。
男人信步穿过杂乱的人群,走到柜台前。
手肘搭到台面,带着白手套的手指轻敲了两下:“今天的生意不错?”
还在跟客人聊天的接待员一愣,立刻对对面的人比出一个抱歉的手势,快步走到男人面前。
“每天的生意都不错,先生。”
接待员是个身材富态,长相喜庆的中年男人。
他身手麻利地给男人倒好一杯酒,讨好地赔笑:“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男人没碰那杯酒,单刀直入道:“废话就不多说了。直接给我个数字。”
“二十一人。其中有十二名冒险者。”接待员见状也不再寒暄,脸色变得肃穆,“这是已经确认失踪的。可我觉得,真正的数目的远远不只这些。”
男人的手指摩挲着手杖上的纹路,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去安排船只吧,要时间最近的。”
接待员大喜过望,却也没忘记提醒男人:“您也要小心。现在看来,那座岛十分危险。”
“放心吧。”男人低沉的嗓音轻笑一声,用手杖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漆黑又狡黠的眼睛,“一个小小的岛可困不住我。”
接待员将店交给手下看管,跑出去找相熟的船长。
作为阿鲁巴·乌璐西的名人,他很快就联系上一位即将出海的船长,匆匆将男人送上船。
看着米白的船帆越来越小,接待员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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