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秦时自然也一样,这军中虽大部分人都已经为他折服,但也还有几个是看他不顺眼,或者说嫉妒他战无不胜,因此得到重用的。秦时一般懒得理会这些人,此时听了这看似寻常实则不怀好意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抬手饮尽杯中酒,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人手,这事儿说来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那姓胡的将军穷追不舍地问道:“哦?怎么个阴差阳错法?”
“其实这事儿王爷得记秦将军夫人一功,”秦时还没回答,一旁白羽已经放下嘴边的鸡腿,抹着油乎乎的嘴巴嘿嘿笑道,“这事儿说来多亏了她啊!”
众人一愣,就连孟怀也忍不住露出了好奇之色:“白先生此言何意?此事与秦将军的夫人有什么干系呢?”
阿浓的身份瞒不住也不能瞒孟怀,白羽心里很清楚,秦时也很清楚,遂这时青年便主动将当日自己喜欢上阿浓之后是如何派人去查章晟信息,察觉章晟所图之后,又是如何暗中帮着他追到韩芊芊,之后又是如何利用韩芊芊之事阴差阳错查到章晟暗中小动作的一些列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竟是这样!”孟怀听罢朗声大笑了起来,“看来本王果真得谢谢将军夫人才是!”
忠肃侯府大姑娘和安王世子自幼定亲之事众人皆知,而秦时这番解释也确实没有破绽——既是暗中促成章晟所为的参与者,顺手弄点证据在手里什么的,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那姓胡的将军见此不再吭声,秦时也没看他,只笑着说了几句谦辞,然后便又与众人说起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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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散后,那方才试图给秦时下套的胡将军私下问孟怀:“王爷可信秦时方才所言?”
“胡将军此言何意?”孟怀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秦将军全心助我,本王自是信他的。”
那姓胡的将军一听,赶忙解释道:“属下知道王爷自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觉得秦将军此招用的极为巧妙,想要学习一二,并无他意,还望王爷明察。”
孟怀这才缓了脸色。
胡将军看了看他的脸色,知道秦时眼下正得孟怀的心,自己若是再多言,怕是要被人怀疑有挑拨之心,遂也识相地不再开口。只是心中仍不免暗自猜测:秦时有勇有谋,接连立功,在军中声望一日比一日高,孟怀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忌惮他吗?
这个问题不止胡将军心有疑惑,心思缜密的冷暮也有,不过秦时和白羽并不大在乎。眼下看来孟怀气量还是挺大的,何况就是他真的对自己心存忌惮又如何,自古以来君臣之间哪有真正亲密无间的?端看如何把握二者之间的平衡之道罢了。再者如今离一统天下还远得很,此时就操心这些,未免为时太早。
冷暮得了秦时一番解释,也就放下了心,不再提此事。倒是秦时因想起了阿浓,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想到眼下章晟自顾不暇,军中事务暂时没那么紧急,过几日他回家成亲之后也可以多陪阿浓几天,秦时便忍不住心神荡漾了起来。他轻轻摩挲着随身携带的那个荷包,闻着上头那股若有似无的熟悉香气,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一下子散尽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雪娘已经陆陆续续从陈大壮口中得知了他投入孟怀麾下,正与新任太子为敌的事情。同时,她还不动声色地从她那守卫相公口中一点一点套出了村口机关阵法的解法……
天阴沉沉的,有春雨开始连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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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一下就是好几天,直到这日下午方才渐渐停歇,只是这天还是阴沉沉的,不像是会放晴的样子。
因下雨不能满山跑了的沈鸳百般无赖地趴在窗前叹道:“这天儿什么时候能转晴啊?再不出去晒晒太阳我都要发霉了。”
一旁秦临也有点蔫蔫儿的。白羽不爱动弹,因此从前在家的时候,大多时间都是在家里教他读书写字,很少会带他出门玩。沈鸳却不一样,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又热爱冒险的,因此这两个月以来秦临没少跟着她往山上跑。偏沈鸳跑的地方都还是一些高难度的地方,如悬崖峭壁,深山野林之类的,秦临跟着她跑多了,性格便越发开朗了起来。
从前说话怯生生,见人就害羞的小阿临,如今也长成了一个活泼爱笑的阳光小少年,阿浓心中虽总是担心去的地方太危险他会受伤受累,但想着秦临是男孩子,将他拘在妇人身边养着不利于他成长,到底还是暗下了心中的担忧,只每每暗中嘱咐沈鸳多多照看他一些。
秦临原本单薄瘦弱的小身板儿就这么一日比一日结实了起来,同时性子也比原来野了几分,是以这会儿沈鸳一叹气,他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沈姐姐,我,我陪你一起发霉。”
他也好想出去玩啊……
沈鸳扯着唇角捏了捏他白嫩的脸蛋,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直起身子坏笑道:“虽然没有太阳,不过眼下雨已经停了,不然咱们去……”
话还没完,便见一旁正在绣荷包的阿浓抬头微笑道:“今天是毒发之日,三姐姐得好好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
沈鸳笑容一僵,正准备耍赖,余嫣然突然从外头冲了起来。
她显然很开心,不顾地上积水未干满是水洼,提着裙子一边蹦跳一边高喊道:“阿浓阿浓,阿临阿临,阿时哥哥来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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