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坐上汽车,阿虎仍旧恍然如梦。
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从家里离开了,从此以后,他就和祖父祖母没有关系了?
若说他心里有没有不舍,自然不是全无触动的。
祖父和姑姑待他都还算可以,二叔更是极疼爱他,但祖母当众说出那样的话,又是如此苛待母亲,他便是再舍不得旁人,为了母亲,也绝不愿在那个家里多留一秒。
只是离开后,他和妈妈能去哪里?
叔叔说,妈妈托他找了一所房子,为什么他从未听妈妈提起过此事……最要紧的是,那可是二十万!
阿虎曾经听彤彤说过,她父亲的薪水是每月两百四十大洋。这个收入,足够他们家里住着洋楼,养着用人,能供女儿去学费昂贵的女大念书还有富余。
二叔的生意听说做得很大,就是这样,也买不起家里现今住的那所大宅子,还要靠赁。
而二十万,可以一口气买下二十座这样的大宅子!
想到此处,阿虎只觉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有许多疑问,许多惊叹,许多焦虑……到最后千头万绪只化作一句话,他轻轻扯了扯元绣的衣袖,悄声道:
“妈妈,钱我们该怎么还啊……”
元绣亦是心绪翻腾,坐在车上只顾沉思,忽听到儿子这样一句话,不觉一怔,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阿虎顿时急了,因俞怀季就坐在一旁,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愈发压低声音: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就是叔叔再疼他,再喜欢妈妈,也不会就这样白白付出,不需要他们偿还什么的罢……
元绣却明白,俞怀季是用这笔钱,买断了日后叶家可能会带来的麻烦。
虽然阿虎是他的孩子,但只要叶家不承认,他想把孩子带回去,势必会有一番纠缠。
而叶家那群人,除了公公和小叔外,得知他有这样一个软肋,怎么会不想法子从俞家讹钱?恐怕那时候,他们狮子大开口要的更多。不如此时趁他们全无所知,干脆地切断阿虎和他们的关系。
只是这些话不能告诉阿虎,她正不知该如何解释,俞怀季忽道:
“那是叔叔骗他们的。”
阿虎不想自己和母亲的对话其实全被他听到了,不禁脸上一红,他微微一笑:
“你跟在母亲身边是天经地义,当然不必给他们钱。你妈妈已经托我找好律师了,等上了法庭,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见阿虎还是半信半疑,他便示意元绣: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妈妈。”
元绣会意,忙道:“今天的事,我跟你叔叔早就商量好了。”
“你就不必C这样多的心了,不然还要我们大人做什么?”
二人这样一唱一和,说得阿虎一愣一愣,很快便疑心尽消。他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又不免忐忑起来: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元绣原想请俞怀季送他们去旅店,又或者先去谈家借住几天,等她找到房子再说。
只听俞怀季道:“自然是去新家。”
他说话时,汽车已是驶进一个院落,缓缓停下。
元绣见那院子不大不小,一栋小洋楼,附带一个精巧美丽的花园。篱笆架子上爬着一丛一丛的紫藤,如今已是深秋,那花虽已凋谢了,并不显颓败,架子下拥拥簇簇地种着十来盆菊花,或h或白,或紫或粉——
她只瞧了一眼,便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小花园。
汽车夫打开车门,请他们下车。阿虎随着俞怀季的脚步往前走,手牵着母亲,一边四处张望,待看到花园里那一架秋千时,不禁“哇”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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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狗:新家,脑婆崽崽和我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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