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瑾言点点头,不经意间问道:“喂那病人用药前,有说过是试药吗?”
跟在身后的几名大夫脚步顿了一下,压低了头颅。
池瑾言扭头望了一眼。
那眼神极淡、极轻,落在他们身上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池瑾言继续向前走,这个大院子是县城里一户姓王的富商提供的,院子很大,可以住下五百多人。
池瑾言看着那些病人双眼空洞、神情麻木的面容,蹙了一下好看的眉头,治好瘟疫的方子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这些百姓没了活着的念头,恶化了病情,恐难医治。
来到最里间的屋子,池瑾言走进来,病人们看到池瑾言的脸,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他们害怕自己害了别人。
试药的那人名叫曹易,约莫三十岁,是最早感染疟疾的人。
“曹易?你感觉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池瑾言关切问道。
曹易双手合十,朝着池瑾言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眼神有些紧张:“大人好,小的见过大人,小的身体已经好了。”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池瑾言,深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大人。
看出曹易的紧张,池瑾言语气轻松:“曹易你是咱们永顺县的大恩人,这次你坚强勇敢代替所有百姓试药,倘若瘟疫好了,你就是咱们永顺县的英雄。”
曹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池瑾言,仿佛自己一下子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他看着大人肯定地点点头,下意识地扬起嘴角嘿嘿傻笑。
后面的大夫们面色复杂。
池瑾言和大夫们出去以后,又肯定了他们的辛苦与付出,大夫们面上露出了笑容。
池瑾言走后,那几个大夫相互看了看。
其中一人道:“池大人,胸怀百姓啊!”
那声音随着微风拂过,吹进了每个大夫的心底。
又过了两日,曹易的病情彻底痊愈,池瑾言下令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百姓们一窝蜂地来到大院的门口,等着看从那里出来的曹易。
每个人交头接耳,但眼底仍露出忐忑与期盼,在百姓们期盼的眼神中,大院的门缓缓打开。
士兵们拦着百姓,曹易眨了眨眼,四下望了望,当看到自己的媳妇时,露出憨憨的笑容。
顿时人群就像炸开了锅,嗡嗡地吵个不停。
“天啊!真的是曹易!”
“真的是曹易!那日他被抓进来,我还亲眼看到了!”
“哎呦,当时人都昏迷了,瞧瞧,现在好好地,这……瘟疫真的治好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有些百姓忍不住红了眼,流了泪。
曹易面上有些懵,他下意识缩了缩脚,一旁的士兵道:“怕什么!你已经病好了,还不回家?”
曹易愣愣地点头,朝着媳妇的地方走去。他看着媳妇流着眼泪,心下一慌,一把将媳妇搂住,忙道:“媳妇儿!媳妇儿!你别怕,我没事!我已经好了!你摸摸看,是不是?”
张氏脸色一红,光天化日,周围还有这么多的人看着,她赶紧拽着相公离开。
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幕,顿时笑出了声,也冲淡了刚刚的悲伤。
在曹易彻底痊愈后,所有染上瘟疫的人都喝了大柴胡汤,一点一点,痊愈的人越来越多。
这日,池瑾言进了太子殿下的屋子,见大夫给太子诊脉,半晌,大夫收手,他行礼道:“恭喜殿下,身体痊愈。”
祁承煜眼底露出笑意,这次染了瘟疫,从鬼门关走一遭,他身上的气质收敛了起来。
从前的他好似一柄锋利的剑,虽然面上的神情掩饰的很好,漫不经心,但依旧能看到那张脸下的尖锐,如今整个人收敛了锋芒,好似一块上好的璞玉,气势更甚从前。
只是真正触到了那人的逆鳞,后果不可小觑。
池瑾言也不知为何心底就有了这样的想法,面对太子殿下的时候,神情更加的恭敬。
待永顺县的瘟疫彻底消灭,太子带着大军返回京城。
路上,遇到了被山匪劫走的太医们,也不知是有人谋算,还是这些太医们倒霉,在前来永顺县第三日的时候,就被山匪掳走了。
性命无碍,只是受了一些苦头。
祁承煜的眼底划过一抹深色,这世间从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当巧合多了,那就是人为的预谋。
池瑾言也想到这一点,他们回去的时候,还没有给京城那边传消息,所以一路上很顺利。
直到快到京城的时候,遇到了十几波刺杀。幸好士兵们训练有素,他们平安抵京。
池瑾言进京城的那一刻,有百姓认出池瑾言的脸,顿时吓的跪在地上,祁承煜和池瑾言彼此看了一眼。
祁承煜上前道:“孤与池大人前去永顺县剿匪,如今匪徒已全部落网,瘟疫也彻底痊愈,永顺县的百姓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他们和你们一样,吃饭、穿衣、出行、买卖全部都恢复了正常。”
周围的百姓们半信半疑,但他们不敢贸然放肆。
耿南诚面色一直臭着,这次剿匪一点功劳没分到,很可能还会被责罚,他眼神阴鸷地看着太子和池瑾言,心底越发不甘心。
池瑾言等人进了宫,太子先进了常青殿向陛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池瑾言和耿南诚在殿外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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