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亲切,荣澜语笑着问过礼便也答了几句。那位通政使夫人倒也说话客气,笑着送了香囊,又指着身后的柳云月道:“你们大概见过的。”
“自然见过。”柳云月的弱柳身姿依然柔美万千,此刻柔柔笑道:“自然见过,这是我们家夫人的亲妹妹,常跟我们走动的。”
通政使夫人嗯了一声,心疼地瞧了柳云月一眼道:“你也坐下,一会脸色差了,文轩下回该不让你跟我一道出门了。”
“哪能呢。文轩巴不得姨母带我见见世面。”柳云月笑着回,丝毫不见之前在荣家几位姑奶奶面前的惺惺之态。
荣澜语这才知道柳家有些手段,连通政使大人都已经攀扯上。
握着通政使夫人送的香囊,荣澜语其实并不是很能插得上话。毕竟,眼前一位是浸润富贵场多年的钱氏,另一位更是正三品的诰命夫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白来的。通政使夫人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就能证明这一点。
趁着中途二人去更衣的功夫,荣澜语才稍稍松快一些,便听清韵在后头低声叹道:“夫人,这位贵妾实在很不一般。幸亏咱们府上没有这一号人物,要不整日该多堵得慌。”
荣澜语颔首称是,却又道:“方才你没瞧见,咱们插不上话,可柳氏也一直伺机与这两位攀谈。可见虽是熟,却仍然要巴结着,未必就交了心。”
主仆二人才议论两句,那边钱夫人已经随着通政使夫人回来。似乎通政使夫人被说得心下舒坦,此刻正细眉弯弯笑道:“哪有你说得那样潇洒。光是我家那小孙子就怪闹人的,昨儿还穿错了衣裳,那绸子不中用,竟把细皮嫩肉的孩子给划伤了,儿媳妇只知道哭,还得是我亲自出马,请了医士又请了绸缎铺子的人来。”
荣澜语见缝插针,起身笑着虚接一把道:“正好给通政使夫人带了礼物,还望夫人别嫌弃。”
通政使夫人耳上硕大的珍珠微微晃动,唇边嗪笑道:“那可得好好看看。听说周府如今富丽华贵,全靠你一手操持。”
荣澜语口说不敢,又让清韵捧了早已准备好的两样东西上来。众人一块上眼瞧,见竟是一匹草绿色的绸缎,与寻常绸缎不同的是,那绸缎手感极软,又流光四溢,正适合孩子所用。另一样礼物则是一串精致锃亮的镀金九连环,大小适宜又贵气。
通政使夫人果然瞧得双眼奕奕有光,拉着荣澜语的手笑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荣澜语垂眸笑笑,又听人家跟钱夫人埋怨道:“叮嘱了你不许传话的,怎么还是传了?”
“并非夫人传话。”荣澜语容色晏晏的把话茬接过来,柔声道:“夫人什么都没说,全是澜语自己猜测的。”
通政使夫人心念微动,哦了一声坐下来,抿着熟水慢慢道:“那你怎知我府上有孩童呢?”
当着这种人精似的夫人,荣澜语没什么扯谎的意思,大方道:“澜语并不知夫人府上有孩童。只是做了两手准备而已。”
“说说看。”通政使夫人兴趣大起,红唇重新有了些弧度。
荣澜语吩咐清韵把另外两样东西捧上来,笑吟吟递给夫人跟前的丫鬟道:“澜语猜夫人家里或许有孩童,因此提前吩咐下人,若夫人提起孩童,便将绸缎与九连环奉上。若是夫人并未提起,以夫人的尊贵,偌大家私总要有寄托之处,澜语猜您或喜装扮,或喜美食。珍宝玉石自不稀罕,澜语为夫人精心准备了精制的脂粉,即便天气炎热也不会腻粉,另一样则是我亲手制作的点心,保证是这盛京城里的头一份味道。”
这一席话说完,通政使夫人早已笑得合不拢嘴,指着钱夫人道:“怪不得你喜欢这孩子。”
“是,奉承也奉承得人心里舒坦,贵在实诚。”钱夫人笑着赞道。
“什么叫奉承。”通政使夫人笑骂道:“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钱夫人笑着称是。通政使夫人这才肯正眼看荣澜语,又从手上褪下白玉镯递给她,笑道:“有如此贤妻在家里,想必周大人也会仕途通畅。赶明儿我要回去告诉郭大人,可得对周大人多多照拂呀。”
荣澜语举止并不见得意,反而越发恭谨道:“能成为郭大人的左膀右臂,是寒执的福气。”
通政使夫人满意地笑笑,一脸和气赞道:“这才是嫡夫人的风范。通政司的几位家眷我都见过,真真没有比得过这一位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后头的柳云月听见这话不由得脸色一沉,掐住了手里的帕子。
再之后,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站在后头的柳云月始终没再得到坐下的机会。大伙说起话来,更是没有让她插嘴的意思。
如此到了午后,钱夫人与荣澜语一道将二人送了出去。
“可算是走了。”钱夫人拉着荣澜语的手慢慢往回走,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她今日怎么就来了,可现在才明白,她是特意来见你的。你知道,她为何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见你吗?”
荣澜语点点头,在钱夫人面前并不藏私道:“寒执即将面圣,若是事成,往后她自然会与我多多走动。若是不成,也就不必再来往。今日见我,一则是探底,二则是先积累些情分,也好日后往来。”
“没错。”钱夫人亲昵地拍了拍荣澜语的手。“今日你做得极好。寒执能娶你,是他的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