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至于介怀这么久吧?
若说他心里委屈憋闷,她又何尝不是呢?
甚至可以说她比他更委屈,更憋闷才对!
凭什么到最后还要她来承受他的怒火,包容他的委屈?
到底谁是丈夫,谁是妻子嘛!
“看着我!”清黛越想越气,鼻头酸得厉害,却被她拼命咬住嘴唇强行忍住了泪意,“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么?”
“没有。”沈猎一口否认。
要问什么?能问什么?
问她为何又要和易君彦见面?问她为何要收下易君彦的念珠?问她之所以买这宅子,是不是因为易君彦?
不,不。
他问不出口。
因为一旦问出口,她就会马上意识到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派人监视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记下她的一言一行。
这种病态、偏执、毫无尊重可言的行为一定会触及她的底线,让她不快,惹她生厌。
他不想,也不允许,她对自己怀有这样的情绪。
所以,他宁可闭口不言。
“那好,”可清黛并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她只是被他们之间这种压抑的气氛逼得快要发疯了,但她也清楚他的性子,知道只要自己不主动说,他只怕把自己憋死也不会想起自己鼻子底下长了张嘴。
“我有话要问你。”
“跟我回家。”
毕竟曾经都是皇家地盘,静慈庵和棠园相距并不远,坐马车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能到达。
清黛和柯诗淇招呼了一声,便直接把沈猎拽上了回棠园的马车。
一进家门便把他拖进内室,将里里外外的门都上锁关死,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他们。
并在沈猎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之前,将他强硬地摁在暖阁的大炕上坐下,裙摆一扬,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将一个粗暴、愠怒的吻狠狠地发泄在他双唇上。
说是发泄,也确实是发泄。
一面千方百计地勾起他本能的兽欲,一面紧守门关,不给他进攻入侵的机会。
必要的时候,还一口咬上他的下唇,直到尝到血的腥甜,直到他扣在她后脑勺和腰际上的手下意识收紧,才没好气地将他推开。
“你在让人监视我,对不对?”
“你知道我和易君彦见过面,还收了他的念珠,对不对?”
“你也和太夫人一样,以为那间宅子是买来与易君彦苟且通奸的,对不对?”
她的问题接二连三,每一个问题都直截了当地正中他的靶心,对他步步紧逼,让他无处遁形。
“……是。”
“那你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么?你是不是说过,相信我来着?”
“说过。”
“但你心口不一,对么?”
清黛慢慢站起来,望着他颓丧的脸,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自己的后背抵到了架子床边,再也无路可退。
她索性顺势靠在了雕花刻月的黄梨木床架上,等到自己的情绪不再乱涌,方垂下头,任凭鬓边的步摇玉穗在她颊侧倾泻摇晃。
“从小到大有一件事非常奇怪,好像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易君彦不仅拥有高贵的出身,还有着芝兰玉树的容貌,斐然成章的文采,是朗月清风,谪仙般的人物,能得到他的垂青偏爱,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分,是上天的恩赐。
“所以在他的目光莫名其妙落到我身上开始,人们便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也合该对他抱有同样的情意,亦或者,甚至比他还要深浓痴迷。这里的人们,我曾经以为并不包括你,沈猎。”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接着往下说:
“少小时,我一直避易君彦如虎蛇,还有好几回,我为了摆脱他的纠缠,甚至不惜用上一些阴损的小手段。别人兴许察觉不到,但我尤记得你是撞见过几次的,所以我一直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多少是明白我的。”
“……我怎么明白你?”沈猎冷不丁开了口,但他说话的时候也低着头,让清黛看不清他的神情,“小时候,周围所有人都在一遍一遍地说着你们是多么般配,他看你的眼神腻得就像瓦罐里的猪油,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逗你开心,如何惹你生气,这样你就能和他多说几句话。
“而你呢,你忘了吗?
“那年马球场上,他和宋执欺我太甚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本可以出手报复回来,却被你一声高喊,及时打断,从我手里把他救了下来…”
“我是为了你!”清黛几乎是吼出来的,情急之下,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我那时若不出声,纵着你把人伤了或杀了,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怎么办…怎么办……
清黛登时有些手足无措,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他在以及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九岁那年,我初来京城,从南家墙头摔下来砸在你身上,你受了惊吓,险些一把掐断我的喉咙,易君彦就在旁边,可他们畏惧你的狠戾,不敢上前,最后还是宋执和南家几位哥哥帮我拉开了你。
“后来在柯家的省亲别墅小住,周家姑娘放蛇害我,蛇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易君彦当时也在,可他只会花拳绣腿,根本来不及反应,最后是你不顾性命冲过来挡在我面前,拔刀斩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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