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宗与孝武桓皇后育有三子二女, 长子显慧太子宋凪,慧极早夭, 次子宋凡后来继位为神宗, 三子宋风便是宋执他爹,就蕃阳州的舒老王爷。
两个女儿, 长女福康大长公主, 次女为福安大长公主。
显慧太子与福康大长公主生于桓宗盛年, 兄妹俩情意甚笃, 显慧太子自小才智过人、文武双全,只可惜十二岁便被一场天花带去了。
福康大长公主深慕故去的长兄,以至于对桓宗夫妇后来生的两个弟弟都不大满意,总觉得神宗平庸,舒王贪玩,没有一个比得上显慧太子。
她与神宗的关系尤其糟糕,是以在神宗继位之后,福康大长公主依旧不断地打压贬低着胞弟,在政务上指手画脚,神宗深以为忌,终是为她网罗了一个谋反的罪名,杀之后快。
年纪最小的福安大长公主不忍兄姐手足相残,冒死向神宗进言,为长姐求情,却也遭到了神宗迁怒,以其御前失言之过,终身圈禁公主府。
“圣旨下发后,当时尚在宫闱的丁夫人宅心仁厚,特意命人赶在传旨太监之前将消息透给了福安大长公主的驸马,这才让他有机会提前一步将他们唯一的女儿恭如县主送走,为外祖张家庇佑,未曾跟着父母一起遭殃。”
清黛缓缓道来。
阿珠认认真真地听完,却还是想不通,“姑娘怎的骤然想起这些?”
“你不觉得柯家二房的现状与当年福安大长公主府之祸有些相似么?”
都是父母中有一方获罪,都是膝下唯有一女。
恭如县主虽笨拙,却不天真,肯定也想过柯绍兴要去无回的可能性,亦会如她父亲张驸马一般,第一时间就去考虑他们唯一的女儿,柯诗沅的安危前程。
“沅姐姐已是这个年纪,刚被退婚又不似恭如县主当年还有外家可以托付,想必恭如县主也不舍得让她避世出家,此时此刻必定是想着尽快为她找一户值得托付终身又有能力庇佑她的人家。这么说来,南太师府不就是个很好的选择么?”
阿珠听完,恍然大悟地直点头,“可是如今南家未娶的公子里,除了还小的旭少爷,也就旻少爷一个了呀,旻少爷如今跟你又定了亲,难不成她还要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妾不成?”
“她不要脸面柯家还要呢,你这丫头还真敢想。”
清黛失笑不已,笑过以后还是分外耐心地往下说,“旻哥哥与我虽定了亲,却终究还未成婚,恭如县主又与南二太太交好,这些日子又时常上门找她,特别是今天,即便再有难言之隐,她也没必要特意守在侯府外等南二太太和旻哥哥,而不让人知会我们一声吧?明显是有什么事既要及时与南二太太说,又要避着孟家才对。”
“可姑娘和旻少爷毕竟是对外大大方方说过的了,恭如县主这样横插一杠子,在他们中原不是很不合礼法么?”阿珠颇为费解。
清黛又被她的单纯都笑了,“他们一家脑袋都要搬家了,还顾得上什么礼法不礼法?”
瞧着她慢慢又露出一副担心的神情,清黛忙又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你有一点没说错,即便她真动了这层心思,上有礼法,下有人情,占理的永远都是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阿珠用力地点了点头,反过来握紧清黛搭在她肩上的手,一脸钦佩道:“都听姑娘的。”
然而清黛虽然算到了横生枝节的可能性,却完全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三天后,恰逢素容见红破水,生产在即。
稳婆郎中皆已到齐,朱若兰和江柳娘都从各自房中赶过来守着,就连孟煜也从任上告了假,匆匆忙忙地跑回来陪着。
“先前那妇科圣手胡太医给你家奶奶断的预产之日不是还要再迟几日么,怎的今日说来就来了呢?”江柳娘这话问得颇有些尖刻无理,毕竟连清黛都知道产妇生产提前推后都是常事。
可谁能想到还真让她又问着了,只听明华阁的女使道,“太师府那边传话过来,竟是二房的旻哥儿昨日随母亲去宁国府赴宴,酒后迷了路,进错了屋子,鬼知道居然正好就撞见了柯家的沅姑娘在里面换衣裳!这也就罢了,偏生还被恭如县主和康和郡主逮了个正着!
“恭如县主犹自恼火,今个儿一大早就到太师府上大闹起来!非要南家给她和沅姑娘一个交代!此人颇是难缠,将老太君和大太太都气了个仰倒,南家的人这才想着来问我家奶奶要个主意,不想我家奶奶听了以后…便也…也…这样了……”
朱若兰一听就道:“出嫁女怎么管得了娘家事,何况南家不也有几位能主事的少奶奶么,你们确定来传话的真是太师府的人?”
小丫鬟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后知后觉道:“这…那人就是在门房呆了一小会儿,说完了就走,我们也没见着人啊。”
朱若兰眯了眯眼,寻思了一会儿方笑意疏冷地低念一句,“真是小看那位县主娘娘了。”
陪坐在侧的清黛听到这一切,想法也和朱若兰不谋而合。
只可怜了素容,每回生产都要遭一次这样的罪。
虽说郑淑慎那个老妖婆已经作古,但上一次素容小产的阴影依旧在孟家所有人心里难以消散,清黛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那个苦命的小侄女被产婆抱进棺椁时的样子。
一想起来,她扶在座椅扶手的手就被心里的疼催使着,用力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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