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黛确实也没想着去在意,笑着点头应下了,转过头继续和大家伙说笑宴饮。
宴席从白天闹到了夜里,直到子夜时分,宾客才渐渐散去。柔夷没有守岁的习俗,宴席结束后,莫府中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柯士康到底还是被小时候的胃病拖累了,没多久就给从小把酒当水喝的莫坤灌了个不省人事,一早就叫人抬回了他老娘出嫁前住的院子。
清黛却是继承了孟岸的海量,一桌子人里谁倒了她都不会倒,在与莫书琴一起扶着莫望和罗氏萍回房休息后,没有沾酒的莫书琴还自告奋勇地要送她回她的房间。
不想,走着走着,清黛却觉得路越来越不对了,“这好像不是去我从前住的院子的路呀?”
莫书琴气哼哼道:“当然不是啦!阿姐你的院子早就被那个莫书岑给抢了!原本家里人都不同意,毕竟那是专门给阿姐你留着的,可最后谁也架不住她那般寻死觅活的闹,想着在你回来以前先让她住两年,等大伯的新宅子建好了就叫他们一家搬出去。却没想到阿姐你没多久也回来了,家里和她商量过让她腾屋子,谁知大娘又闹了起来,说什么咱们家为了外孙女怠慢嫡亲孙女,又哭又闹,又可怜又可恨,爷奶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最后也就只能另找了院子布置出来给阿姐你了!”
原先莫府只有清黛一个孙辈时,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莫望和罗氏萍恨不得天天把她抱在膝上,舅舅小姨也是想方设法地寻来最好吃最好玩的逗她开心。就连自己单独住一个小院儿,她也是莫府头一遭的待遇,不论是采光朝向还是屋子里的陈设都是府上最好的,就连后面送回来的体弱多病的柯士康都没这待遇。
清黛童年大部分的回忆,也来源于那个温馨精致的吊脚楼小院。
不过清黛倒也没觉着可惜,在她心里,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回到这里已是莫大的幸福了,是以她道:“说到底我确实只是外孙,先前不过占了个长字才能得到阿翁他们这么多的疼惜,而她确是咱们家货真价实的长房长女,一间院子罢了,想住就由她住吧。”
莫书琴又惊又感慨:“阿姐……你脾气也太好了吧?”
清黛冲她笑了笑,如果她看到过自己之前那跟孟峒吵架时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定会后悔这么说。
她二人又提着灯笼往前走了一小段,不一会儿便到了清黛住的新院子门口。这里清黛也算熟悉,应是她小姨莫姒仪出嫁前的居所,大概是她小姨出嫁后便空置了下来,这会儿正好收拾出来予她落脚。
这间院子再下两排石阶,便是莫府的客房,传闻当年孝武桓皇后还是锦衣卫的时候,来柔夷办差就是住在那里。
清黛不由就朝那儿多看了两眼,却发现那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的房里此时此刻竟然点起了灯。
“家里最近还来了别的客人么?”她好奇地问。
莫书琴顺口就答:“来是来了,不过这两日又出去了,像是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咱们家,还让爷爷日夜派人看着。”
清黛听着玄乎,便多问了一句:“是些什么人?”
莫书琴汉话说的不好,抱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含糊不清地道,“爷爷说…说他们是打瑶州过来的……叫什么…今什么卫的……”
“锦衣卫?”
“对,就是锦衣卫!”
清黛不觉暗笑,又是锦衣卫。
笑过以后,方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谁,沈猎不就被派到瑶州来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都能惊动锦衣卫了想必不是小事, 书琴人又小,府上便都没敢让她瞎打听。
“你问的是前些日子来的那几个锦衣卫?”
回到柔夷这些天,家里人想着她与柯士康一路舟车劳顿, 实在辛苦, 除了要紧些的亲朋故旧,便没再让人打扰他们,由着他们自己个儿歇息歇息。
柯士康文弱, 清黛却是个闲不住的,然正月里柔夷的天气虽比京都天寒地冻的要好很多,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许多她想去的地方都还暂时封着,是以她逛了几日便又清闲下来了。
也只有闲下来了她才恍然留意到, 客房里的客人依旧未归,她好奇得心里直痒痒,两个舅舅和小姨却又都各有各的事要忙, 于是她便找上了她最会躲懒的阿翁。
正月里政务不算繁忙, 外来拜年的客人也大多交给了两个儿子去照应,素喜文事的莫望忙里偷闲, 便会到莫府藏书阁翻翻经文, 读读藏书。
清黛记得他这个习惯,带着阿珠一下子便找到了他。
“这些事原不该同你们小一辈的说, 不过如果是阿宝你问, 倒也还是能同你说一说的,毕竟这事儿多多少少与你阿爹有些渊源。”莫望放下书, 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眉心。
清黛立刻知情知趣地走到他背后, 伸手替他按起了两边的太阳穴, 听他慢慢道来。
“你也知道, 打你生的时候起,咱们柔夷西南边便不大太平,那些个边匪时不时就想要越境寻衅,耶里雪山后边白夷一族被他们折腾的是不堪其扰;阿翁惭愧,不是个能骑马打仗的好土司,当年边境上全仰赖你阿爹和你小舅舅镇着。可这些年你阿爹迁调回京,阿准一身伤病不说,一个人也是分身乏术,阿坤虽然有些勇武,但终究年纪尚轻,性子也急,暂时担不起大任,如此倒叫那群贼人又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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