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她的这份忠义清正却已经很值得清黛敬佩了。
随即她便又喜气洋洋地轻笑:“说来还未贺过易姐姐和小王爷的大喜,我却不知这小王爷的人又去了哪里,怎的也不陪着姐姐?”
易令舟指了指那彩旗飘飘的赛场,“你且看那是谁?”
清黛循着她指的方向一望只见前方宽阔平整的马球场上,正有一群鲜衣怒马的儿郎,提缰驭马,持竿逐丸。
在天高气爽的初秋华阳下,生机勃勃地张扬着少年人身上独有的锋芒和锐气。
然而其中最惹眼的,却不是宋执。
她第一眼看见的,也不是宋执。
而是个骑在一匹四蹄踏雪的黑鬃马上,一身劲黑骑装,马尾高束的少年。
第76章
清黛在心里悄悄一数, 上次见到沈猎竟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自从他莫名其妙地打翻了她给他的梨膏糖,还兀自气鼓鼓的地离开之后,他们便再未有机会相见。
后来的是非风波又一桩接着一桩, 清黛便也是到现在才恍然想起, 他们俩好像还在闹别扭,或者说是沈猎单方面跟她闹别扭。
也不知一年过去,他会不会还在生气。
清黛暗忖着, 又随易令舟和清照一道上了看台。
向舒王妃和康和郡主等身份高贵的夫人太太们问过安之后,她和清照便被易令舟从郑氏身边拉走,朝着看台的另一边找柯诗淇和龚灵巧玩去了。
“都说沈家公子是在乡下养大的, 回来之后沈家又都不当他是回事儿,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击鞠?可到底哪来受过训练的军马给他骑, 又哪来的地方给他练啊?…唉,可惜猜姐姐被她嫡母拘着不能过来跟我们玩,不然还能问问她呢。”
龚灵巧手里抓着把葵花籽磕着玩, 眼里一刻不停地盯着草场上你来我往的人马, 嘴里还絮絮叨叨的,真真是热闹极了。
而今民间盛行蹴鞠, 这马上击鞠除了皇家以外, 也就是些家门渊源的世族还当成必修之业,一般的官宦人家根本都没几个人会, 或者说压根没地方学。
清黛阴暗地揣测, 舒王妃和康和郡主之所以要借口办这场马球会,就是为了满足满足自己身为王公贵胄那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至于拉拢勋贵、结交盟友那点子政治把戏, 也不过是顺便为之。
“猜姐姐十三岁就跟着沈狂将军北上保边, 想来对这个弟弟的事也不怎么清楚。”
柯诗淇笑呵呵地说道, 顺便还打趣起易令舟, “方才上场前你家小王爷和南家公子还在那儿笑话人家沈公子,你瞧,现在竟反过来被人家压了一头。”
易令舟大大咧咧的,完全默认了她话里含蓄的调侃,也跟着数落宋执:“哼,原本那沈家四郎压根就不在我母亲和舒王妃拟的宾客名单之列,是他非要念什么同窗之谊硬把人家加上。请就请罢,偏又不肯好好以礼相待,就是要伙着人欺负人家,这会儿便是吃亏也是他自己活该!”
清黛循着她们的话再次看向球场内,场上除了另几家她不相熟的公子少爷,便是宋执、南怀晨、易君彦、沈猎四人。
看阵容分配,应是宋执易君彦对战沈猎南怀晨。
又听早先到的柯易龚三人说起,沈猎刚开始说要下场时,宋执那起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儿原都以为他不懂马球而不肯与他同队,见他一再坚持,宋执才硬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南怀晨出去。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沈猎自幼养在乡下,虽无父母庇护,过得比其他孩子稍微辛苦些,但他的身边,却一直都有各路“神仙”为他保驾护航。
一是当年将他从侯府抱出去的老嬷嬷李氏,一是一位隐姓埋名多年,半疯半癫的神秘高人。
传说这两个人,一个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一个不辞寒暑地授他武艺。
尤其是那位李嬷嬷,听说她曾是大乾历史上最后一位宰相的后人,是当年家门蒙难才被卖进了武宁侯府为奴。
但她终究还是个经受过大族教养的千金小姐,哪怕为奴为婢也不自轻自贱。
在受命抱走沈猎之后,一直对他视如己出,又将自己曾经的见识和涵养言传身教地传授给了他。
而这世族必修的马上击鞠,想必也是她早早就教会他的。
只可惜,世人虽对她的事迹与名姓耳熟能详,却再没人见过她本人。
有说她是在沈猎被接回京就被沈柯氏派人灭口了,有说她是后来被留在乡下,没多久便孤孤单单地病死了。
总之,她就是没能等到沈猎发名成业的那一天。
清黛想想就惋惜。
不过,她也好奇,“他今日又为何非要下场呢?”
这好像也不符合他年少时什么都不愿理会也不放在眼里的心性吧?
然而易令舟她们却纷纷摇头,只言不知。
这时那场上正好赛至关键,便没有人把清黛的问题放在心上,都转过头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许是清黛方才走神走得太久,竟一直未曾留意到马球场中的风吹草动,就连沈猎和南怀晨何时又被宋执易君彦抢回上风都没发觉。
幸好这会儿再重新来看,倒也不算为时过晚。
只见沈猎提着球杆,纵马向前,本已将后头追过来的易君彦大大甩开一个马身,离被鞠球和对方的球门距离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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