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摄政王垂青过的女人没人敢碰。苏媚觉得,即便禹州城人人都夸秦瑾瑶好又如何,只怕这辈子也嫁不到什么好人了。如此一来,倒是比不过自己的曼瑶。曼瑶虽然不声不响,但那禹乘青却是个疼人的,没几日就会派人给曼瑶送吃穿,还特意来秦府给自己请安,可见是真真把曼瑶放在心上。
想到这,苏媚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曼瑶婚事在即,苏姨娘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秦瑾瑶笑着吩咐人看茶。小桃不喜欢苏媚如今这幅有些猖狂的样子,把活计推给了祥儿,而后去给秦瑾瑶熬燕窝。
“是啊,曼瑶眼光好,那禹家的禹乘青果然是个好孩子,之前分明送过一次聘礼,这回又特意添了不少自己搜集来的珍宝,说是孝顺我的。”苏媚咯咯一笑,眼中媚意流转。
“那就好。曼瑶性格柔和,长相清丽,也是配得上禹家的。”秦瑾瑶看出苏媚的炫耀之意,也就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是啊。老爷说,让我来提醒你,说曼瑶的婚事,你这当姐姐的得过问一二,到时候也要想着去瞧瞧,不能躲懒。”苏媚说完,颇为尴尬笑笑:“上回自立门户的事,其实老爷事后得知你是无辜的,也有些后悔。只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罢了。”
瞧着秦瑾瑶不吭声,苏媚继续说道:“不过老爷也说了,摄政王如今不理姑娘,姑娘也得重新再想想老爷的提议。虽说姑娘如今名声好,又有钱,但只怕寻常人也不敢接摄政王曾经瞧下的人,所以老爷说,上回的从六品小吏还成,姑娘可以再想想。”
传完秦怀德的话,苏媚舒了一口气,又笑笑道:“若是你实在瞧不上,往后还有你妹妹呢。你妹妹过几日嫁到禹家,帮你说两句好话,也是好办的事。”
秦瑾瑶抬眸看看苏媚,心里忽然明白,怪不得苏媚能与何氏当年混到一处,原来也是有道理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自己当初光看见了苏媚的可怜,却从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么一面。
“不必了。”秦瑾瑶淡淡笑道。“往后这小秦府,姨娘也少跑一些吧,免得父亲怪罪。”
苏媚呵呵一笑,也不推辞,眼里反而越发欢喜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替曼瑶谢谢你的。毕竟是借了你的力。”
秦瑾瑶不以为意笑笑,苏媚才扭头走了。
祥儿将苏媚用过的茶远远泼出去,蹙眉说道:“果然等闲变却故人心,今日算是看出来了。姑娘真是好脾气,小桃早就忍不下去,我也快发火了。”
“过两日就是曼瑶成婚的日子。我若是此刻跟苏氏过不去,曼瑶那孩子该抻心了。一辈子就一回的事,可别让她有半点不痛快。”秦瑾瑶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翠玉扳指。
硕大的扳指与她的小手指显得格格不入。
“姑娘就是好心。”祥儿无奈摇头。“还好厨房今天备了消暑败火的炒莲子,要不然小桃和我定要气坏了。”
顾修延赶在秦瑾瑶晚膳时分到了小院。因是盛夏,所以晚膳摆在院里的葡萄树下头。绿荫底下,微风习习,秦瑾瑶一身月白色的锦缎,上头绣着蝴蝶暗纹,细腰盈盈,腕如脆藕,肤光胜雪,顾盼生美。
看着秦瑾瑶,顾修延的喉头不由得轻轻耸动一下。骏马驰骋千里,为的便是早一瞬看见这一幕。本是早就打算回来,无奈边关闹事,他只好又多留了半月。
但看见这一幕,顾修延便觉得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压抑住坐在她身边的急切,顾修延走到葡萄架边上洗脸。秦瑾瑶的心思精巧,取了数节竹子拼到一起,便能接到从假山上留下来的水,带着竹子特有的清香。
然后,跟着顾修延的侍卫一脸惊异地看着从来不与旁人一起用膳的顾修延坐到了秦瑾瑶的身边。
两个人虽然一起用膳,但从未有半点逾矩,一向都是有丫鬟侍卫在远处守着。
顾修延用膳一直认认真真,直到秦瑾瑶把一碗燕窝推过来,顾修延莫名蹙起眉头。
秦瑾瑶撂下筷子,看向顾修延,睫毛闪动,眼神水润,带着些疑惑。
“这菜做得不好。”顾修延不知该如何开口,忽然语气沉郁道。
“那,我叫厨房再做点别的。”秦瑾瑶被顾修延的眼神吓得有些慌张。摄政王便是摄政王,他的气势不是寻常能比的。
“做别的就能做得好?”顾修延唇边冷笑,不怒自威。
“我……”秦瑾瑶有些嗫嚅,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没想到顾修延更生气,索性撂了筷子,大踏步走回书房。
侍卫远远凑上来,低声说道;“姑娘,许是咱们殿下不喜欢瓷器划桌子的声,方才怕是因为这个才烦躁了。姑娘过去好好哄哄,说往后不再划桌子,殿下没准就消气了。”
“就为这个?”秦瑾瑶觉得好笑。
“那,或许还有旁的事,奴才不知。”侍卫后退几步,也有些纳闷道。“殿下回来的时候,一直是好好的。”
秦瑾瑶将手边的筷子推远,蹙眉说道:“我为了他做了这么一桌子饭,他不夸我便算了,竟还怨什么碗碟划了桌子,这是什么道理。”
越想越委屈。
秦瑾瑶的眼泪不由得扑簌簌地掉下来。
说起来,这大概是秦瑾瑶到了禹州头一回掉眼泪。何氏状告自己的时候没有哭,秦怀德与自己断绝关系之时也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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