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早有防备,已经跑的老远,我没报到仇,停住一边捏雪球一边想着怎么伺机而动,忽觉头顶一片白花花铺洒下来,猝不及防被撒了一头的雪。
林子乐做着鬼脸,大笑着跑开去。
真是可恶,我决定放弃陈宜,转攻林子乐。我装作认真在花坛水泥台子上滚雪球,想待他走近来个措手不及。
林子乐果然上当,悄悄走过来,一把雪甩过来我也不躲了,伸手拉到了他的衣服帽子。
我眼疾手快,直接把雪球塞进他的后脖子里,塞完了还抓住他大衣的后领抖了两下。
听到林子乐那酸爽的惨叫,我满意地拍掉手上的残雪。
这时候大概上课时间也差不多到了,雪地上的学生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也有老师陆续从走廊上往教室走。
我给手哈了哈气,踹进外套口袋才发现有只口袋是空的,我记得刚刚是把手套脱了塞口袋里的。
我低头四下张望,找到一只手套,上面还有带脚印的残雪,可是另一只手套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却没有看到。
“陈笑,回去上课了。”陈宜喊我,自顾跑回教室。
“看见我手套没?少了一只。”
“没有,你刚扔哪儿了?”陈宜刚问完,上课铃就响了,“先上课吧,下课再来找。”
我又回头望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同学们都跑了,林子乐还在雪地里探头探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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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我望向窗外,天空只有几朵薄薄的云,耐不住寂寞,没一会儿就飘走了。阳光直射下来,照得雪地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楼下开始热闹起来,我看向窗外,有学生在扫雪,有拿簸箕的,有拿扫帚的,还有学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铁锹。
我又看了一眼,拿着铁锹到处乱窜的长长一道身影不是林子乐么。再仔细一看,还有陈宜和她的好朋友杨静,整个高一 1 班都出去扫雪了。
课间,我跑下楼,扫雪队伍也差不多收了手,我问陈宜有没有找到我的手套,陈宜摇摇头说没看见。
我扫了一眼高一 1 班门前面目全非的大片空地。哀叹才戴几天的手套,关键还是黄女士亲手织的。
“好像就你们班在扫雪。”我发现他们扫雪就划拉了一节课,也没扫得多到位。只管把自己班前面的雪,最多延伸到校门口一段。
“热死我了,我后背都出汗了。”陈宜用手抖着校服后背,“还不是林子乐这个贱人,早上玩雪玩疯了,老半天不回教室。把老师气的,说你们不是喜欢外面不想进来上课吗?那就出去扫雪。她还把语文课和体育课对调了,下午还得补上语文课。”
我上楼之前看到不远处一棵树下探头探脑的林子乐,还有他身边和他说着话的周鹏,两个人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周鹏也上了二中,不过他在 9 班,学校是按照成绩排名划分班级的,也就是说周鹏的成绩很一般,9 班是普通班,后面还有个更差的 10 班。
友谊地久天长,我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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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其实我们家离高中挺近,但是老陈还是给我和陈宜一人买了一辆自行车,美其名曰节省上下学路上的时间。
冬天很冷,我丢了手套,骑自行车双手十个手指头冻的冰凉。一进教室就搓手哈气,外面天寒地冻,雪虽然没下了,但是地上都是雪堆和冰渣,全没有了刚下过雪时的吸引力,冷得要死,不爱疯跑的同学都躲在教室里烤暖气。
就是在我丢了手套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桌上多了个水杯,红色半透明的,上面还有刻度,450 毫升的容量。
灌了满满一杯,捧上去热乎乎的。
刚好骑完车,手还冻的,我一边抱着水壶捂手一边问周围同学,谁把水壶放我桌上了,但是没人知道是谁的。直到同学都陆续来了,上课铃声也响了,水壶还是没人认。
我抱着热乎乎的水壶整整一节课,课间的时候有同学来敲我桌子说有人找。
我抬起头透过窗玻璃看见林子乐站在教室外面正看着我,他的羽绒服拉链拉到了顶,双手揣在兜里,胳膊打直耸起肩膀,原地跺着脚。
看样子外面确实冷啊,他整个下巴,连着嘴巴都埋在了衣领里,鼻尖顶着拉链头。
我看他那个样子,也不急着出去,转过半截身子,对着林子乐歪着头,摆出一副“找我什么事”的疑惑表情。
林子乐在外面瞪眼拧眉的,用嘴型叫我快出来,我也以嘴型回复:“啊?什么?”
林子乐像是被惹毛了,作势要进班里揪我,我这才缴械投降,抱着大水杯,不紧不慢地起身向门口走去。
外面真冷,还没到门口寒气就扑面而来。
我打了个哆嗦,搂着水杯的手紧了紧,热水已经没什么温度了,不过抱了一节课,有些习惯。我蹬蹬蹬跑到林子乐面前没好气的问他有什么事。
林子乐没回答,低头看了一眼我抱着的水杯,冷不防的捡起我右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我刚想缩,感觉手心温度不对。
“怎么这么烫?”我诧异,这才看到林子乐好像真的很冷的样子,整个瑟缩起来,眼睛也有些浑浊。
“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感觉我好像发烧了。”林子乐也伸手摸了摸额头,皱着眉沉思,“你再摸摸看?”
弯下腰,乖顺地把脑袋伸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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