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因为这个幼稚的念头,保持着不甘心,达十年之久,这得是多闲的人才会做的事啊?
“所以……你想怎么办?”她想了想,干脆问他。
陈叶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心虚,他松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坐姿很端正,声音老实巴交的,“……我确实是想和你重新在一起,真的。”
杨沐桐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仍旧是疑惑的,“为什么呢?就因为不甘心?”
她是不相信陈叶分开这么多年还一直默默地喜欢着她的,这不科学,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不可能现在才来找她。
要知道,他们大学也同校,毕业之前各自都是住家里的,凤凰巷里陈家杨家住对门,他想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何其容易,但他没来找过她,也就只能是他不想找。
陈叶蹭蹭鼻子,“以前是……是憋着一口气,想把你追到手,再甩了你,一人一次就扯平了……”
杨沐桐:“???”是我错了,你还能更幼稚。
他说完那句话,又立刻继续解释:“就是你大三大四的时候,去义诊队,我也去了,就是想勾搭、啊不,就是想追你,但你一次都不理我啊,我就、我就觉得这样很傻很没意思,就不好意思去了。”
他说起义诊队,杨沐桐就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回事。
他们在容医大念书的时候,毕业要求其中一条是要有110个志愿者工时,杨沐桐去了一次三下乡,但工时算下来还是不太够,于是去了青协的义诊队,目的是通过义诊凑足工时。
义诊队每个周末会在街道的居民小广场义诊,分成四个小队,每个小队半天,去一次大概是服务四个小时。
杨沐桐分在周六下午那一队,刚去的时候会有师兄师姐带队,帮助大家尽快熟悉流程,他们那一队就刚好是陈叶。
陈叶那会儿也像现在这样,没有一上来就说跟她以前认识,而是各种搭讪和试探,走的时候特地跟她一起走,跟她说话,还帮她干这干那,让她烦不胜烦。
不过她采取的策略也很简单,就是不搭理他,连多余的话也不跟他说一句,就想看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陈叶坚持了有半个学期,平时也见不到人,只有周六下午去义诊时他必定会出现,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有队长了,作为师兄他去不去都问题不大,但每次杨沐桐都会见到他。
只是后来他突然又不来了,杨沐桐发现的这个事时候,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周起开始不出现在义诊队的,但她心里松了口气。
后来就慢慢忘了这件事,现在再听他提起,想必就是那段时间他就是想通然后放弃了。
“那现在呢?”她问道,脸上的表情里掺杂上一点好奇。
陈叶继续蹭蹭鼻子,“现在是……”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突然停下,像是在心里斟酌组织着说辞,半晌后才正色道:“桐桐,我知道如果我说我一直喜欢你,一直等你等了这么多年,你是不可能相信的。”
怎么可能呢,年少时的喜欢即便再绚烂,隔着长久分离的岁月,时间也会让它变得黯淡,没有新的恋情,说白了是没有遇到一个比她更好的人罢了。
“我太忙了,心里也有太多想要做的事,感情需要并不重要,所以不论是同学还是同事,我都没有遇到一个人,像以前对你那样,想每天都见到她,想和她吃饭,想和她聊天,想和她分享我一切有意思没意思的事,甚至想带她回凤凰巷。”
“所以一拖再拖,我到一附院工作,也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省医院当然很好,但它也有更多更有能力的专家和前辈,又没有开设分院的计划,我想要上位,想要带组,想要有更好的机会和发展,需要熬很多年的资历,恰好这时小叔告诉我,一附院要在青浦开设分院,正准备招兵买马,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所以他凭借师从著名神经病学泰斗和两次赴国外进修的教育背景,揣着课题和SCI文章,成功过五关斩六将进入一附院青浦分院的神经内科,有了一个不逊于省医院的全新的平台,可以大展拳脚。
“和你从校友变成同事,只是这次跳槽得到最大收获之一。”
他笑着看向杨沐桐,眼角微微弯了一下,“桐桐,这些年我也从我妈他们那里听说过你的一些消息,你考上了容医大七年制,你考上了一附院的研究生,你定科在妇产科,你买房搬出去住了,你还没有谈恋爱,我都知道,有时候偶尔也会想,你会不会也听说过我的事,会不会想起我们的以前,还有,你不谈恋爱是为什么,是像我一样没遇到更好的人,还是其实有偷偷在谈而大人们不知道。”
年少的感情是不掺杂任何利益的真挚和单纯,所以当他们重逢,在明确知道对方还没有男朋友的情况下,“我尝试过恋爱和动心的滋味,就不愿意因为年纪到了就将就一个看起来还不错、但不能让我动心到光是看着她就会想到和她过一辈子的人。相对而言,死灰复燃则明显更容易做到,而我又曾经的的确确非常投入地喜欢你,自觉付出了很多,又被你辜负过。”
那份被分手的不甘心和曾经的喜欢相碰撞,火苗就哗啦啦地燃起来,如同星火燎原。
杨沐桐听完,沉默半晌,茫茫然地问道:“就这么简单吗?”
陈叶靠在沙发背上,伸手用拇指的指腹搓了搓她脸上的泪痕,说了句:“一会儿记得洗脸擦点护肤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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