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玉见他语气平和,知道他不是在骗自己,透过月色,望着他俊美的面庞。
对他如此举动,她自然极其欣悦,也应当感谢,可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这些日子来阴骘模样,她有些却步。
她枕在那里,心跳砰砰看着他。姜曜手臂撑在她身边,问:“你月信在吗?”
姜吟玉轻声道:“不在,还有小半个月。”
姜曜皱了下眉,说了声知道了,松开她的手。
姜吟玉不解,等他起身去沐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嬷嬷教导过她,月信前后何时同.房容易怀孕。算算日子,正好是现在。
而姜曜一直不想她过早有孕,刚才他那么问……
姜吟玉脸色发烫。
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后,帘子撩起,姜曜才沐浴回来。
寻常他沐浴,一盏茶时间便可,今日不知,怎么用了这么久。
他面色如常,更兼有神清气爽,姜吟玉一时不知他出去做了什么,也不敢细问。
他见姜吟玉伏那里,问:“怎么不睡?”
姜吟玉动了动手腕上银链,期许地看向他,在她的目光下,姜曜坐下,握住了她的手腕,搭上她的手掌。
姜吟玉心跳怦怦,不知他会不会解开……
终于,那条银链被从她手腕骨上慢慢移开。
“睡吧。”他将链子扔到一侧,吹灭了蜡烛。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惯清冷的样子,仿佛刚刚动情之人不是他。
姜吟玉有些愣怔,收回了手,回到榻里卧下,
一夜无梦,翌日午后,姜吟玉随姜曜上马,回河西兰家,二人共乘一骑。
等入了城池,兰家府邸门前早就聚满了人,等着二人的到来。
当中一女子,头戴幕离,身量纤瘦,身着紫裙,正是兰昭仪。
兰昭仪一惯反对姜吟玉和太子往来,姜吟玉看到她,甚至能猜测她看到自己和太子在一起是何反应,心脏微微收紧。
到了府邸前,姜曜搂着她的腰,抱她下来。
众人看着这亲昵的一幕,一时间,偌大的门庭前寂静无声,各人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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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昭仪得知姜吟玉会回来,今日特地带了帷帽,出来迎接。
从兰昭仪逃出皇宫,她还活着的消息,注定就瞒不住外人。兰家人也没打算隐瞒,如今兰昭仪被皇帝幽禁十几年的事,已经渐渐传开。
皇家不敢处置兰家。
兰家掌管西北要塞,护卫边防,若皇家处置兰家,岂非寒天下将士之心?
长安城没有一点动静。唯一的异样,便是皇帝从柔贞公主和亲后,辍朝了一个月,整日沉缅于酒色,郁郁寡欢,喜怒无常。
柔贞公主身世有异,并非天子亲生,天子犹然待之若嫡亲公主,不可谓不疼爱。
也不知,公主远嫁和亲,太子千里迢迢前去北凉,又将公主接回来,皇帝知道后,会是怎么样一个反应。
至少,兰家人听闻这一桩事后,心情犹如热水溅进油锅。
今日见太子和公主一同下马,兰家人心中震住。
尤其是兰昭仪,面色紧绷。
兰家人出于礼节,伸出手,请太子和公主一同入内。
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簇拥太子,跨入兰家的门槛。
他着了一件玄色锦袍,腰间配华贵宝玉,走动间,宝剑上穗带轻扬,身量颀长,若芝兰玉树。
兰家儿郎,俱是伟岸身姿之人,然而太子走在其中,姿态风流,还是将一众儿郎都给比了下去。
兰家人簇拥着公主,进了正厅用晚膳。
一丈宽的紫檀木圆桌,摆放了丰盛的菜肴,兰家人在四周坐下。
兰家外祖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向姜吟玉问了几句近况。
姜吟玉笑着回答:“外祖不必担心,我在北凉没有受伤。”
兰家外祖和蔼地“哦”了一声。
渐渐的,席间再次冷了下去。
也是,太子在这尊大佛在这,谁敢说多说一句?
出席的兰家女眷,对太子的风姿早就有所耳闻,偷偷用目光去瞄,瞧见太子俊美是俊美,却甚是清冷,不近人情,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周身气场强势,令人难以忽视。
与这样的人相处,总是要屏着一口气。就像面对那圣山上的雪,只敢远观,不能亵渎。
可圣人也有动凡心的时候——
只见太子和公主低低的交谈,询问公主喜欢吃哪道菜,亲自动手帮公主夹菜,又给她舀汤。
公主接过,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这一幕映入席间人眼中,人人心头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姜吟玉怎么会察觉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维持得体姿容,不露半分内心,轻握碗勺。
一顿饭,众人吃得各有心思。
宴席散后,天色暗淡下来。众人起身,相继离开厅室。
兰家外祖瞧一眼外头,对姜吟玉道:“天色已晚,公主还回军营?我已经令仆人,将公主的厢房收拾干净,公主若觉疲惫,可休息一夜再走。”
姜吟玉点头,笑道:“自然是要留下来的,我与外祖好几个月未见,想和外祖还有母亲说说话。”
兰家外祖和煦一笑,苍老的双手拢住姜吟玉,夸一句好孩子,看向她身后的姜曜,问道:“那殿下呢,今夜是否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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