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哀求,还有未消的恐惧。
他仿佛是她避之不及的怪物。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叫嚣、沸腾开——韩珉,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为什么要搭上她?伪装成一个好人骗她骗得开心吗?她现在害怕你了,满意了?她会离开你,绝对会,她还那么年轻,凭什么要留在你身边?
头痛欲裂。
你留不住她这一生的,她就像那只燕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怎么抓都抓不住。
韩珉收起注射器,他对制住她的人低声说了句,他摘下手套正想抱她,想和她解释这一切,他的大脑清晰理智,他迅速组织好语言,伸手时——
你还想用这双肮脏的手去碰她?韩珉,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恶心?
闭眼、睁开,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身,他仔细打量面前三个男人。谢弋似笑非笑地抱胸看他,韩珉神情寡淡地开口:“谢弋,人是你带来的。”
谢弋恍然地‘啊’了声,又愉快地点头。
“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抿唇微笑,“我觉得相比她,你更适合s。”
他朝他逼近。
谢弋眼神闪烁,竭力镇定:“韩先生,你的东西谢某可不敢受……”他迅速看向莫邵,“莫爷,您说呢?”
上次事后,莫邵对谢弋有所亏欠,他对他现在所做的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莫邵没开口,只看戏。
谢弋眯起眼睛:“韩先生,这新型的计划可是我让给你的。”
其中暴利,只有在场三人知晓。在谢弋看来,韩珉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还不知好歹。
韩珉顿住脚步,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来到实验桌前。两排长长的试管架,像某种奇特的乐器,颜色各异的试管被列放着,他被倒映其中、困住。
男人随手取了一管试剂。
翠色的液体,仿佛勃勃生机。
他透过这,见到谢弋嘲讽的嘴脸,也是绿色的,有点戏剧气氛。
韩珉晃晃那管试剂,说:“我听说,谢教授要和我换实验室?”
谢弋微笑:“没错。”
这是他拿莫邵仅存的愧意提出的要求。有了他的实验室,他这满室的研究成果就变成了他的——不费吹灰之力。
韩珉一早就知道。
他点头:“换吧。”
与此同时,韩珉松手,试管碎裂,珍贵的实验样品顷刻一文不值。他一手指间夹着三个试管,谢弋见他微微笑,手腕一翻,三种液体在地上混成一种不明的深色。
那是压抑、扭曲、沉厚的颜色。
空试管扔到他脚边,玻璃渣溅到他昂贵的皮鞋上,谢弋后退一步。
韩珉语气轻松:“换啊。”
一瞬间,一排试管架被他砸向地面,巨大的碎裂声犹如一场化学爆炸。谢弋神情有些微凝滞,回过神时,韩珉已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他眼神很静,又静又空。
“谢弋,你就像条狗,只懂得摇尾乞怜,可惜,狗都比你多二两肉。”他笑,声音轻得只有谢弋能听见。
谢弋眼神瞬间阴狠,他右手握紧枪,只待韩珉有所动作。
下一秒,无数试管朝他劈头盖脸抛来。
韩珉将另个试管架直接砸向他的头,鲜血淋漓地流到他眼前。谢弋手微微发抖,他暗暗卯足了股狠劲,这时,下颌剧痛,颌骨跟被卸了似的,他合不上嘴。
男人将剩下的试管塞到他嘴里。
三个……五个……七个……
直到塞不下为止。
韩珉笑意愈深。
手臂一阵刺痛,注射器中的s型被尽数送入他的身体。
韩珉被拉开时,注射器正好空了。
他对谢弋说:“既然你想要诸加在她身上,那我就让你永生难忘。不是想要我的研究成果?现在都到你肚子里去了,不急,慢慢研究……”
“我能砸这近百个实验样品,就有本事尽数再做出来一遍。”他敛眸看他,眼神怜悯,“倒是你,谢教授,苦了你为实验做出牺牲了。”
他蹲下看他,“一切数据都在这儿,”他指指太阳穴,“谢教授要是有能耐,可以直取韩某的大脑,那可比要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实验室要来得强……”
谢弋被人扶起,他跌跌撞撞走到莫邵跟前,十分狼狈。
“莫爷,”他咬牙,“韩珉欺人太甚,您也看见了,他……”
谢弋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面前的景象扭曲起来,色彩斑斓,他头重脚轻,胸口感到一阵恶心一阵寒冷。
他知道,这是s的威力。他也研制过数不尽的毒|品,可谢弋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栽在这上。
莫邵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只栖在树枝的猫头鹰,现在四周是冷的夜晚。
莫邵用他那双不动的、澄黄鹰眼注视他,说:“谢弋,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他已不再需要他。
莫邵饶有兴味地抬眼看眼底阴郁的韩珉,其实他也才发现原来实验品是周落。莫邵喜欢有弱点的手下,那更有利于控制,他更喜欢有弱点的疯子,做事无所顾忌——
因为,他曾经也是个疯子,现在,也是。
不过藏得好,埋得深,知者甚少。
莫邵吩咐人将谢弋架走,闹剧结束。
实验室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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