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娣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上凝着的担忧的正色,以及眼里的期待,期待她听见了后的回答。
泰山绷于顶而面不改色的人竟然也有这一面,何娣觉得好笑,又觉得感动,终于是没绷住,破功笑了一声,又马上收住。
只不过收得时候有点用力过猛,发出了类似猪叫的声音。
陈戈峰:“……”
看来是演戏。
何娣笑眯眯的,眼下卧蚕堆积,肉肉的好可爱。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唇两边翘起,颜色殷红,看上去像一个人畜无害的瓷娃娃。
娃娃故意奶声奶气:“…你说什么呀,我听不见呀,哥哥。”
陈戈峰走到窗边,把窗帘一拉。屋子里瞬间暗下不少,病房门也紧闭着。
这回换何娣有点慌了,她两颗黑珍珠的瞳仁左右忽闪几下,手摸着耳朵。
陈戈峰用脚一勾凳子,坐下来,瞅着她,自顾自地开始说:“其实今天晚上打算带你去飙车的。”
何娣眼睛一亮,速度与激情,她的最爱。
“飙完车,带你去吃东西。我准备了无人机,玫瑰花,烟花,打算跟你求婚的。”
何娣一怔,心脏如抽疯一样开始狂舞,半失神地看着他。
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说出来了?这不是给她准备的惊喜咩,怎么…怎么…
哦,她是个聋子来的哦。
那他能这么自然地说出来,看来是真信了她听不见哦。
陈戈峰眼睛带笑,漫不经心:“也不知道求了,你会不会答应。我准备很久了。”
何娣要被这份“不能听见”的告白给整疯了。
她想,还是说点什么吧,说点什么,缓一缓。太震撼了。
“大哥,你要不打字吧,我真的听不见。”
他不动,用嘴继续自言自语:“戒指还在我身上,看你的耳朵也飙不了车了。我现在跟你求,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随便?”
何娣暗暗叹息一声,捏紧拳头,看着严丝合缝的深蓝色的窗帘:“……今天天气真好啊…啊…我记得是挺好的。”
陈戈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戒指。戒指是很简单的款式,细环上没有花纹,银色细环中间镶嵌着一颗璀璨的钻石。
何娣有点目瞪口呆。
大哥,戒指盒呢?
你就把钻石戒指一个人孤零零地放在裤子口袋里吗?
没记错的话,那个口袋里还有打火机,车钥匙,和烟盒…
啊,操。
可以想象,那个什么求婚现场估计也是如这个没有红丝绒盒的孤寡戒指一般,透出一股强烈的直男硬汉气息。
还说什么…我在这里求,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随便……
呵,这里,那里有什么区别。反正老子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怎么着,也得再玩两年。
就凭陈大梅那个尿性,结婚之后肯定要催小孩,生了小孩之后催二胎。
何娣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怀孕,肚子大得像塞了好几个皮球,然后等到时间,用刀把肚子破开,从里面拎出一个小孩来。
太吓人了。
操。
不能答应,绝对不行。
何娣不着痕迹把两只手背到身后,十指交扣:“你这是赛车比赛主办方送的礼物吗?”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臂,把戒指捏着指间,摇头。
何娣:“那这是你买的?挺好看的。”
陈戈峰:“我知道你恐婚,怕结了婚有了家庭,没自由。”
“不用担心,结了之后也跟现在一样过。你住你的房子,我住我的。你不用变成家庭妇女,不用换工作,也不用学着做饭,做家务。不想要小孩也随你。”
“我只想要你。”
何娣呼吸有些重了,差点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接了那个戒指。
“…我已经是你的了。”
陈戈峰眉毛一扬,笑笑:“听见了?”
何娣眨巴眨巴眼,歪着脑袋,手指指耳朵:“它,一会儿听得见,一会儿听不见。”
“我不像你,觉得只要有口头承诺,有一颗心,什么都不会变。”
“我比你大几岁,很多朋友也上岁数了。他们的经历告诉我,承诺是会变的。”
何娣:“如果承诺变了,就代表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那个时候,就算有结婚证把我们两个连在一起,一样没用。我会跟你分开的。”
他笑:“不行。”
何娣:“…你想咋地。”
陈戈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会杀人的。”
何娣对上他的眼睛:“那你给我求婚,你说一遍。”
他握着她的手,拇指在无名指处摸了两下:“求何娣嫁给我。”
嘴上说着求,还没等她说好。这个戒指就已经套进了指节。
何娣:“我还没答应?”
陈戈峰:“嗯,你现在可以答应了。”
何娣一甩脸子:“我不答应。”
陈戈峰:“先答应。”
什么叫先答应。
说的跟运险费一样。先买着,不满意,免费包退。
何娣:“我不。”
陈戈峰:“还没上证,戒指先收下,后悔了可以不去登记。”
何娣:“…你这戒指多少钱?”
他说了个数,何娣倒抽一口气,赶紧想把戒指摘下来,用力拔了两次,发现根本拔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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