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面,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了。他不想让她只看见自己的狼狈。
殿门吱呀微响,祁湮抬眼望去。
眼前人一身戎装,不见丝毫女儿情态,祁湮望着眼前的她脑海里闪现封后之日,那一身凤冠霞披。
“你来了?”他轻声道。
“解药呢?”卫韫玉声音极冷极淡。
祁湮垂首,而后摊开掌心,露出那白瓷药瓶。
“这里。”他说。
卫韫玉却没有第一时间接下这解药。
反倒问道:“我如何确定这药真是解药?”
祁湮昂首苦笑,回她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你若不放心,可寻郎中验一验药。”
卫韫玉闻言接下药瓶,同时在他掌心放下了自己的解药。
她自己射的那一箭,她清楚,纵使服了解药祁湮也活不久,她也没有必要在药上动手脚。
拿了解药,卫韫玉扭头便欲离开。
她抬步往殿外走去,身后的祁湮,望着她背影,嗓音嘶哑,低语道:“卫韫玉,上一世,我杀了祁陨也杀了你……”
此言一出,卫韫玉猛然顿住脚步。
她回首望向祁湮,眉眼沉沉。
“我所求皆得手,可我后悔了。”他眼眸满布苦涩。
而卫韫玉,眉眼冷冷,声音更冷。
“那又如何?”话落,抬步离去,再未又分毫停留。
祁湮望着她一步步走远的背影,低首苦笑。
是啊,那又如何?纵使后悔又能如何呢?世上所有辜负,都必有代价,不是你一句后悔,便能扭转一切。
*
卫韫玉掌心紧攥着解药,打马回到城外军营。
沿途经过宫中明月楼,楼上灯火摇曳,同许多年前她在此地听祁湮诉情衷时一般无二,可卫韫玉,未曾有一刻停留。
至此,祁湮于她,便真的只是从前了,一眼都不值得她回望,一步都不值得她留驻。
终于赶回军营,卫韫玉甚至都没有将马匹栓好,直接翻身下马,扔了缰绳给一旁军士便疾奔入帐内。
“神医,解药来了,您看看可是此药?”她气喘吁吁停步,将手中药瓷瓶递给那神医。
神医接过药后打开查看,确认是解药后,方才道:“是,我这就将药喂了殿下。”
话落便将药丸送进祁陨口中。
这药丸入口即化,轻易便被祁陨服下。
只是服下后,祁陨却仍问醒来。
卫韫玉见状,难免焦灼,她看向神医,问道:“怎的殿下未曾醒来,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神医摇头,回道:“药没有问题,只是这解药的药效需得些时辰才能见效,待明日一早殿下便会醒来,世子在此处守着殿下就是。”
“好,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卫韫玉松了口气,脸上浮现笑意。
神医喂了祁陨药后,便退出了军帐,陈瑛等人也有眼力见的都退了出去。
军帐内仅剩祁陨和卫韫玉两人,此刻除却彼此的呼吸声外,再无其它声响。
卫韫玉缓步上前,靠在榻旁撑着手臂望着阖眼昏睡的祁陨。
他生的真好看啊。
她想。
就这样望着他,不知不觉,卫韫玉睡了过去。
*
次日天光破晓,初晨的光影落入军帐。
床榻上的祁陨被光亮刺目惹醒,侧首抬手遮光,一侧首便望见身畔撑着额头睡过去的卫韫玉。
她眼下带着乌青,一看便知昨夜定是熬了许久,祁陨翻了翻身,察觉自己身上的毒应当是解了,他拧眉欲要起身,这一动作,惊醒了一旁的卫韫玉。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毒应当是解了吧?”卫韫玉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祁陨抬手抚了抚她眼下乌青,温柔低眸,回道:“醒了,身上无碍,想来毒应该解了。”
话落,帐外响起脚步声。
那神医掀帘入内,扬声道:“醒了虽是醒了,不过这毒有没有遗证却是未知,日后还需好生调养。”
说着便到床榻前,拉过祁陨手腕,为他探脉。
“解药服的的及时,应无大碍,日后好生调养便是。”神医说道。
祁陨以为是这神医为他解的毒,拱手道了句:“多谢。”
那神医却摇头道:“不需谢我,谢这位姑娘吧,昨夜单枪匹马去宫里给你取了解药,这才救了你性命。”
他话落,便摆手离开。
祁陨望着身旁卫韫玉,愣了许久。
倒是卫韫玉,瞧他呆愣模样,笑道:“怎么?傻了?神医救你便是应该,我救你便如此惊异,难不成我在你心里便是如此见死不救的人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一时心绪复杂。
卫韫玉笑颜明艳,望着他眉眼,问道:“昨夜你问了我什么还记得吗?”
昨夜?
他问了她,心里可曾有过他。
祁陨猛地抬眼,那一瞬眸中如鎏光溢彩。
“你问我,心中可曾有你。”
“祁陨,有的。”
初晨的暖阳落在他们两人身上,明媚温情。
卫韫玉脑海中的机器音突然响起——“滴,祁陨被拯救治愈成功,该角色愿望达成,本系统任务完成,再见宿主。”
话本里关于祁陨和卫韫玉的悲剧结束了,属于他们的美好生活,刚刚开始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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