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以为你已然离世,心中无数次叩求诸天神佛,能将我未曾言明的爱与遗憾,带去碧落黄泉,你的耳畔。今日提起从前,绝非如你以为的那样利用于你,更不是要逼迫你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在你不知道的那段岁月里,有个小小少年,喜欢了你很久很久。从幼年懵懂,到少时热血,再到如今,贯穿他此生所有往事。”
祁陨话音落下,松开了扣着卫韫玉肩颈的那只手,拿起被她扔在桌案上的那手串,重新系在她手腕上。
“这手串和那只白玉兔,皆是我一刀一刻亲手雕琢。”
她低眸瞧着手腕上的玲珑骰子,心中情绪难明。
她信祁陨的话吗?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祁陨瞧她低眸出神,抬手抚了抚她鬓边碎发,低语安抚道:“阿玉,我同你说这些,若说不想你给我什么回应,自然是不可能,只是我也明白,这对你而言,太过突然,所以我不强求你什么,只是希望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从前喜欢,现在喜欢,以后也会一直喜欢。”
今日说这番话,祁陨心中也清楚,是不可能得到卫韫玉什么回应的。他之所以明知没有回应,还是要告诉她,其实也是因为怕,怕爱意未及宣之于口,怕她始终不知道他的情意。
比求而不得更可怕的,是你甚至都未有机会将情意道明。
那该有多遗憾啊。
月亮悬在天空,明亮动人。
祁陨眸光在卫韫玉眉眼处流连,心中无数次遗憾,未能早一些告知她自己的心意。
他无声低叹,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
因着祁陨力道过大,卫韫玉手腕已泛起一圈红痕。
他低眸瞧见那圈红痕,愣了愣,呐呐道:“抱歉,弄疼你了。”
卫韫玉抬眼瞥了他一眼,嘟囔道:“现在知晓道歉了,方才使劲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疼。”
祁陨嘴皮子本就不及卫韫玉利索,方才那段话,已是他这辈子嘴上功夫的极限,眼下被卫韫玉骂,自然是只有低头认栽的份。
好在外头十七及时敲响了厢房门,十七在门外轻叩几下后,扬声道:“主子,马车备好了,夜里天寒,您和姑娘又饮了酒,还是坐马车回去的好。”
祁陨闻声回道:“好,先在酒楼外候着吧。”
他话语刚落,卫韫玉便抬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两人原本就在房门口内里站着,卫韫玉这一动作几乎是瞬时便推开了门。
外头十七看着,祁陨自是不能再将人拉回来。只得清咳了声,掩饰尴尬,拿上卫韫玉扔在一旁的帏帽,追了上去。
“帏帽。”他步伐还是比卫韫玉快上许多的,五步之内便追了上去。
追上后,祁陨将帏帽戴在卫韫玉头上,细致的将帏帽的丝带系上。可惜,还不待他系好,卫韫玉便打下他的手,抬步下楼去了。
两人前后脚上了马车,徒留跟着后头的十七,一脸懵滞。
好在,卫韫玉上马后放下车帘时,露出手腕上那系着白玉骰子的手串。
十七瞧见她手腕上系着的物件,恍然明白了过来。
祁陨自正月初一便开始在房中雕琢这骰子,那日刚从梅林回来,陈阙便将库房的钥匙送了过来,祁陨亲自去库房寻上好的白玉石和红宝石。祁陨的私库在陈阙的打理经营下,如今十分富裕。加之祁陨从不曾送过女子什么珠宝首饰,库房里存了不少上好的珠宝玉石。
祁陨拿回了库房里成色最好的白玉石和几块红宝石后,这十几日来,便一直在雕这骰子。
十七是从未见过祁陨自己动手雕琢东西的,陈阙倒是见过一次,不过他上一次见祁陨自己动手做这精细物件,还是十年前,祁陨为卫国公世子雕琢生辰礼物之时,做的那只白玉兔。
瞧着那手串,想起自己主子这段时日的态度,十七自然猜得出眼前这位姑娘,日后说不准便是他的女主子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暗道日后伺候这位姑娘可要更上心几分。
卫韫玉一上车便闭眸假寐,不肯再看祁陨。倒是祁陨,自跟着她上了马车后,眸光便未从她身上离开半分。卫韫玉喝酒总爱红脸,今夜也是如此,祁陨瞧着她被酒气醉红了脸颊,眸中尽是温柔眷恋。
这一刻,祁陨想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其它诸事,他都可以等。
十年都等过了,也不差以后的年年岁岁。
马车摇摇晃晃,不多久便到了院落门前。
十七在马车外扬声道:“主子、姑娘,到府上了。”
往常,十七大多只是唤声主子,今日倒是稀奇,连带着也唤了卫韫玉。
不过卫韫玉并未察觉这细微处的不同。
听道十七喊声后,卫韫玉才掀开眼帘,甫一抬眼,祁陨直接的视线,便落在她眼中。
卫韫玉避开他视线,撩开帘子出了马车,祁陨跟着她身后,抬手护在她身后,示意卫韫玉扶着他的手下马车。
冬日天寒地滑,总有积雪,祁陨也是担心卫韫玉自己下马车,不小心滑上一跤。
卫韫玉扫了眼身侧祁陨递来的手,倒是并未开口在十七面前让他下不来台。
她将手搭在祁陨手上,俯身下马。祁陨紧随着她身后,也下了马车。
刚一下马,卫韫玉便将自己的手从祁陨手上拿开,面色好似如常般抬步走入院落,往自己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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