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陨再瘦再病弱,骨架在那摆着,一整个砸在卫韫玉身上,也是好一阵吃痛。
卫韫玉痛的呲牙咧嘴,面上表情大幅度变动,引得易容的面具都岌岌可危了起来,要掉不掉的。
而剧痛之下,她一时忘了口技伪装,痛哼的那声竟是她的本音。
就在她痛哼出声那瞬,祁陨猛地抬首,紧紧盯着卫韫玉。
他视线近乎野蛮的扫视卫韫玉的脸,一遍又一遍,无比细致。
“你再说一句话。”他语气急切,要卫韫玉再说一句话。
卫韫玉也反应过来,刚才好像一时疏忽了口技伪装。一边暗道大意了,一边重新用了口技,接着道:“殿下您说什么?”
这句话是这些时日来,卫韫玉一直伪装的男子声音。
她以为祁陨会认为那声痛哼是他听错了。
可祁陨没有,他死死盯着卫韫玉的脸,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在她用了假音说话后,马上道:“用女音!不要用口技!”
卫韫玉一时慌了神,有些犹豫,要不要坦白。
她抿唇,不肯开口,推开祁陨后起身。
祁陨见她如此,强忍着双腿的不适,咬牙爬起,望着卫韫玉,眸中似有水意。
“你再说一句话。”
他如此执着,卫韫玉无法,低低叹了声。
她缓缓抬眼,看向祁陨,唇畔微动,启唇道:“殿下您,要我说什么呢?”
或许是祁陨一直未曾仔细留意过眼前人的缘故,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日,他竟一直未曾认出她是女儿身。
直到方才那声痛哼。
祁陨对卫韫玉实在是太熟悉了,他记得她的眉眼,记得她的口吻,记得她的每一个音调,每一句话语。
所以,方才卫韫玉忘记伪装的那声痛哼,祁陨几乎是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
第12章
祁陨只听过卫韫玉一次女子嗓音,是在卫韫玉十五岁生辰醉酒后。
只那一次,让他记到如今。
数载光阴实在过于漫长,如今花信之年的卫韫玉嗓音同十五岁也有了变化。
可祁陨偏生一耳便听出熟悉。
实在是多年前卫韫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辗转回响了太多次。
卫韫玉在他逼问下,无奈用女声开口,问他想要自己说什么呢?
可这女声却仍是卫韫玉有意伪装,她学的是表妹沈釉的嗓音。
沈釉的声音和卫韫玉女子嗓音是有些相像的,只不过卫韫玉的声音偏冷些,而沈釉的口音带着江南女子的温软。
卫韫玉此刻说话,便带了温软之气。
方才那一声痛哼后,祁陨的反应,使得卫韫玉清楚眼下女子身份必定是瞒不住了。原本她想着祁陨应当没有听过自己原本的女子嗓音,也准备用真声同他交流,可转念一想,日后自己是要带着祁陨回京的,回京后必然不能以原本的嗓音示人,到时再要瞒着祁陨也是麻烦。
略一权衡,便决定装成表妹沈釉的声音。
她出口说话时,祁陨便已凝起眉头。
眼前这人的声音像卫韫玉,可他清楚听的出,这不是卫韫玉的声音。
察觉这人既是女子又不是卫韫玉后,祁陨下意识后撤,拉开同眼前人的距离。
想了想,他还是出口问道:“为什么用口技伪装?”其实他心中明白大抵是女子身份不便利,可他心底仍旧诡异的觉得眼前人熟悉,便多问句。
卫韫玉见他如此问话,心中还是有些打鼓,面上却镇定回道:“因为女子身份不便,故此才扮作男子。”
祁陨心中也明白,这个人没有必要骗自己。
也清楚,卫韫玉,已经死了。
罢了。祁陨低垂下头,想大概是自己太过念想,以至于听成了是她的声音。
想到眼前人是个女子,他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同她道:“我不管先帝留一个姑娘家来照顾我是何打算,总之男女授受不亲,你传信儿让沈钧令那郎中过来。”
沈钧令便是给祁陨医腿的那郎中。
卫韫玉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祁陨是误会了什么。
她笑了出来,同他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我不是先帝派来的人,你说的沈钧令应当是给你治腿的人吧,我并不认识他,那日是偶然撞见将他带回来的。”
她这番说辞并不能取信祁陨。
“你说你不是先帝的人,为什么来救我?”祁陨讽笑继而如此问。
这话,倒是问住了卫韫玉。
她为什么会救他呢?
因为那个系统。
也因为,他们有共同的仇人。
系统肯定是不能说的,至于共同的仇人,也要好生考虑该如何告诉祁陨。
卫韫玉沉默了会儿,她越沉默,祁陨对她的说辞,就越是怀疑。
就在祁陨耐心告罄前一瞬,卫韫玉才开口说话。
她问:“你还记得卫韫玉吗?”
这话问出后卫韫玉便垂下眼眸,眼神中满是不可自控的哀伤。
卫韫玉,是她而今不得不隐藏的身份名姓,是她从前所有或辉煌或悲痛的记忆,如今提起满是遗憾。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痛苦,所以不愿在此刻让人望进她的眼睛,也错过了祁陨脸上神色瞬时的变化。
“你说什么?卫韫玉?”祁陨问出这话时掌心紧攥,心绪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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