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辈,你说若是我直接将他们揭发,让他们的罪行公之于天下——”
“没用的。”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管着我们这些人的阵法叫囚仙阵,乃是集齐了天地恶念而生,也与西魔界的魔渊有牵扯——这可比你房中那个蚀灵阵厉害多了。”
“如若不然,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会挨个翻船。”
“这里的阵法,倘若是其他人闯入,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到时候我们仍将成为雁家的滋养。哪怕是我,能保留这一份神智等到你来,也是万分之一的机缘了。”
白发老者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老爷爷一样,满目慈爱地看着姬冰玉,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小姑娘家家的,皱什么眉?当心日后成个了苦大仇深的模样,吓得少年郎们都绕着你走。”
姬冰玉捂着被弹了一下的地方,可怜巴巴地看着老者:“晚辈这不是在想如何把雁家扳倒吗?前辈竟还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你可别乱说话!”
长发老者当即跳起,姬冰玉看着他矫健的身姿,猜测他曾经也是一位捣蛋好手。
——没被长辈拿着扫帚追杀七条街,绝对练不出这样敏锐的身法!
“你既非此间之魂,过了此事后,便去好好修炼。”
白发长者语重心长道:“不要搅合进这些事情来,那雁家人狡诈凶恶,你性格温良和善,顶多有些小聪明,却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们那时候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你一个小姑娘,太难啦!”
姬冰玉道:“您就不遗憾吗?”
“我遗憾什么?都是已死之人了,现在也不过是一抹残魂罢了。”白发老者笑道,“你便只管修炼,届时就算真的天道将倾,你是异世之魂,说不定还能飞升上界,另有一番机缘。”
“哦。”姬冰玉道,“天道将倾什么的,我一点也不怕,反正它是我狗儿子。”
白发老者:?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控制不住音量道:“你说什么?”
“我说天道啊,它是我狗儿子来着。”姬冰玉道掏了掏耳朵,“当然,它觉得我是狗爹——不过这也没什么差别?”
“哦,还有您说的‘将倾’的那个东西,应该是天柱而不是天道。”姬冰玉摊摊手道,“实际上,在我这个异世之魂来的还不到半年时,就把天柱给弄塌了。”
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
“怎么可能?”姬冰玉好心地补完了老者为出口的话语,“但实际上就是如此,天柱修补未半,而中道崩殂。”
白发老者眼神呆滞:“这世间竟已如此天翻地覆……”
“哦对了。”姬冰玉想了想道,“还有一件事,刚才忘了说了,我的三师兄就是你口中的沈家子,也是他最先提出来‘不如直接炸了雁家’这个想法的。”
白发老者:?
现在的沈家子居然是这个画风了吗?
“还有,我的大师兄是曾经的魔尊,他倒是有些担心我们的安危,呱呱叫了很久,磨磨唧唧的也不消停。”
白发老者:??
魔尊?是他想的那个魔尊吗?!
可魔尊为什么会呱呱叫?!
迎着白发老者迷茫地目光,姬冰玉淡定地继续。
“我的二师姐虽然没什么响亮的背景,但她实力强悍能越阶杀人,心性极其坚定,遇见事情,倘若师父不在,我们师门上下都听她的话——比如这次,就是她来分工我们该如何布局,一步步完成这乾坤羽商阵的。”
“还有,这次能成功布下阵法,还要鸣谢我可爱的同门们,他们是凤飞霜、钟子期、谢喻安、裴乐夜、胡姣姣、江念波……”
姬冰玉飞速地在口中将熟悉的人名念了一遍,只把白发老者念得恍恍惚惚,忽然住嘴,然后又恍然大悟道:“哦,还有。”
白发老者发现现在只要自己一听见“还有”这两个字,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一颤,那早已死去的心脏都开始小鹿乱撞起来。
“你说就好好说。”白发老者捂着胸口道,“别一惊一乍的。”
姬冰玉赶忙道歉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之前谢家嫡系嫡子还因为欺负我门派中的女修,被废了修为赶下山去了。”
白发老者道:“这女修是何背景?!”
姬冰玉道:“外门弟子,家里是凡尘界种地的,不过已经断绝关系了。”
见白发老者已然震惊到失语,姬冰玉又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这件事,老者听完后,沉默半晌:“看来谢家也和雁家一样,内里早已满是败絮——你们如此行径,就不怕那西魔界的尊者报复?”
这下终于轮到姬冰玉低头沉默,几秒后,她不好意思地抬头:“您说得是白骨魔将吗?如果是的话,他现在已经在外界传言里被迫怀孕了。”
“哦对了,怀得还是谢文瑞——就是被废掉的谢家大少爷的崽,不过这个消息我们还没有对外披露哈,您拿到的是第一手资料。”
白发长者缓缓蹲下身。
姬冰玉缓缓蹲在了他面前。
“现在,您觉得我们有可能掀翻雁家和那个什么狗屁魔渊了吗?”
一片静默之中,白发老者终于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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