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一路小跑着回自己的宫里,眼帘里却突然闯入了御花园的那口金鲤池。
他灵机一动,连忙带着人就过去了。
现在只盼着陛下的轿撵在此处停下。
“停!”青禾喊停轿撵。
赵乔:“怎么了?”
青禾往前面多走了几步,看到金鲤池边的身影,确定自己没看错,才侧过身对赵乔道:“陛下,前面好像就是秦侧君。”
“他不是回宫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赵乔探出身去看。
“啊!”青禾发出一声讶然,“秦侧君好像是要跳水!”
赵乔皱了皱眉,下来往那金鲤池走去。
还未走近,便见秦书正倚着栏杆,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你这是在干什么?”赵乔问他。
秦书却像是才发现有人过来了一般,缓慢地转过身,眼神蕴满轻愁,呢喃道:“陛下?”
赵乔:“是朕。”
秦书眨了眨眼,愁绪消散,露出惊喜的笑容:“竟然真的是陛下!”
可是随即他的脸蛋又忍不住染上哀愁:“陛下还愿意来见我最后一面,真好。可是我已经配不上陛下了!我脏了!”
赵乔不禁露出讶异的神色,她能想到最严重的事情也不过是:“你被狗咬了?”
秦书的哀愁一滞:“陛下别说笑了。哪儿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没等赵乔说话,他便双眼一闭,微抬起头看向天空,任由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下滑。
再次睁开眼,他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陛下,我被太医诊脉时摸了手!我不干净了!”
赵乔心说,这不比被狗咬了还离谱?
但她没说出口,只是感到了一阵疲倦。
“侧君,您千万别想不开啊!”秦书的贴身侍从上前拉住他,声泪俱下,“这根本不是您的错!”
秦书一时又流下两行泪来:“不!这就是我的错!是我不守男德!我就应该从这里跳下去!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才好踏上轮回路!”
他说着,抽空用余光去观察女帝的反应。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陛下一定会认为他是个重视男德的好男人吧?
却见赵乔以手扶额,揉着太阳穴,把脸偏到了一边去。
青禾上前一步,替她开口道:“这池子浅得很,从这儿跳下去是不会死人的。”
接着就为秦书指了条明路,“要是真想寻死,还得去通向宫外那条运河。”
“陛、陛下……”秦书蓦然睁大双眼,一时骑虎难下,颤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整句。
他心知女帝一定是看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也顾不得别的了,扑上去便抱住赵乔的腿哭诉起来,
“呜呜呜呜呜陛下,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我不这么做,又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您呢?呜呜呜呜……”
约莫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秦书哭得真情实感,生动如画。
见他哭得实在可怜,赵乔微微俯身,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朕不怪你。”
说着便让青禾把他扶起来。
秦书却哭得更厉害了:“陛下,您是不是嫌弃我?怎么也不亲自拉我一把。”
赵乔呵呵一笑:“你非要这么想,朕也没办法。”
秦书噎了噎,哭腔停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散开,就听见赵乔继续说:“别不高兴了。朕今日还特地送了你个东西,你也没瞧见?”
秦书闻言,倏然笑开,几乎让人以为刚才的一场痛苦只是幻觉:“陛下还给我送东西了?是什么东西啊?”
赵乔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来。
秦书一时竟有些羞涩。从袖口拿出一方绣帕抹了把脸,才欢天喜地地凑过去。
赵乔贴近他的耳廓,悄声吐出三个字:“丑东西。”
“啊?”秦书疑惑又不解。
赵乔接着道:“朕新封的郑侍君,就是送你的乐子。”
秦书:“这算什么乐子?我不要!”
“那你还想要什么?”赵乔讶异地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得嫌弃,“你怎么这么物质?”
“朕不喜欢太物质的男人。”
她扔下这句话,便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像极了一个无情的恩客。
秦书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赵乔离去的背影,一时回不过神来。
青禾落后一步,见他像是深受打击,难得起了点微末的恻隐之心,便好心劝解道:“侧君,这里跳不死人的,你换个地方吧。”
秦书回过神来,怒目而视,把手上的绣帕砸过去:“滚!”
哼,郑侍君。他在嘴里咀嚼这几个字,顷刻间怒火便转移了。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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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许多人惦记的郑招妹还在玩泥巴,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没错,他的确是在装傻。
任谁也受不了每天在班里被老师当成反面教材反复拉踩,还要忍受其他学子的取笑。最重要的是他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在家从母,出嫁从妻,讲究三从四德。不能岔开脚走路就算了,竟然还不能上桌子吃饭!
不能上桌子吃饭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快三十岁的郑招妹觉得谁也不懂自己的痛苦。
自穿越以来,他经历了家人的背叛,同窗的攀比,朋友的看不起……哦不,他还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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