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先看看。”
张涛回头,顿时目瞪口呆,他抓白心肩膀的那只手施力更大,像是要嵌入她的皮肉之内。
苏牧放松似的坐在台阶上,他手肘抵在膝盖上,十指交叉,贴向下颚,一点都没有困扰。
因为此刻,警方早已赶到。
刑侦队派出了警员,他们此刻正拿着asso-狙-击-枪对准了犯人。
虽然隔着四米,但是放-射出的红外线可以精准瞄准猎物,只要张涛敢动手,他们就能像击爆西瓜一样让张涛当场爆头而死。
张涛明显底气不足了,但他还是稳住,手里刀刃更加贴近了白心的肌肤。
白心不由皱眉,她觉得疼痛难当,流血就说明刺破了真皮层,已经刺入肉里了。
她心里还是慌张,双腿都有些发软,但她的身体被辖制住,贸然行动真的会让自己受伤,不如静观其变好了。
苏牧那一双眼亮的出奇,他冷静自若道:“张医生,冷静一点,我们有很多谈判的时间。你想想,如果现在我走过去,你来不及将刀抵在我的致命处就会当场被挤爆,明白吗?”
张涛当然明白,只是他不甘心就这样屈服,他本来还觉得可以复仇,至少也得让苏牧死,否则他怎么甘心!
“我给你算算吧。”
“算什么?”
“算算利弊,算算是刀的速度快还是枪的。”
“……”张涛不语,此时他也不敢乱动作,就怕被那些训练有素的警员发现什么破绽,然后当场死亡。
苏牧:“如果你现在不杀人,只是绑架罪,可能只需要判刑,但是杀人就不一样了,死刑也是有可能的,明白吗?你想死吗,张先生?”
“我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死?”
“不一样,张先生。你幻想一下,究竟什么是死亡,你是医生,必定见过死亡。”
“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心也不懂,苏牧这么冷静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是很快的,她就想明白了,就像是他很久以前说过的话——杀人者都怕死,正是因为他们的保护机制比常人要强悍,所以才有勇气杀人。
苏牧这些话,像是婉劝,又像是威胁与恐-吓。
他捏准了张涛的命脉,让他意识到死亡的可怕,很可能会就此屈服,毕竟谁都不想死。
“死亡是指丧失生命,生命终止,无法继续生存,变成一堆腐肉,最后被微生物分解,或者被火焚烧,变成脂类,蛋白质等等,剩下的就是碎骨。死亡代表了大脑无意识,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而濒死的那一刻是很痛苦的,你见过吧?”
“你如果想救你的女朋友,那你就自-杀!自-杀!”张涛崩溃地吼道。
苏牧手掌轻轻摆动,做出让他压低音量的动作,他继续说:“张先生,我们时间很多,先不急,等一下再进入交换人质的过程,可以吗?”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主动权在您手上,我什么都不敢做,只是我怕死,所以想要拖延时间,现在我们能先谈谈其他的事情吗?”
张涛显然没想到苏牧会直戳了得说出贪生怕死这样的字眼,他低低笑起来,笑声里终于有了一丝得意。
苏牧继续低语:“张先生,你真的想死吗?”
他的声音在狭隘的暗处肆意放大,明明音量很低,却总伴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直击人心。
张涛沉默,不吭声。
苏牧又说:“实际上,你用刀杀人的速度,比不上开枪中弹的速度,基本上,你没来得及杀死白心,你就已经中弹死了。只不过那些警员本着让人质毫发无损的态度,所以才会迟迟不肯动手。更何况,距离这么近,发射速度只会快不会慢,开枪也只会更精准。”
他说的句句在理,犹如惊雷,一声声击打在人心上。
就连白心都感受到张涛的动摇了,他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只敢在暗处杀人,绝不敢在明处动手。道理他也都懂,之前的案子,警方拿他没办法,现在只要他不杀人,他就不会有严重的刑-罚。
苏牧再接再厉:“如果现在放手,你的罪会小很多,如果现在忏悔的话,在法-庭上对你也有利。”
张涛冷笑:“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你已经毁了我的人生,我会在乎那一点罪名吗?大不了就是个死,我怎么会怕?”
他极有可能在虚张声势,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恐-吓苏牧。
“不,你怕。”苏牧的声音猛地变低沉,他又站起来,一步步朝张涛走来。
他的脚步在演播厅的瓷砖地面上无尽放大,刺痛人的耳膜;他无所畏惧,一步步稳而缓,如同步入地狱。
只是这样的压迫感会逼垮张涛,让他脑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裂的。
白心摸不准苏牧的套路了,他先是温和劝阻,后又激烈反击,难保张涛不会由于紧张,误伤白心。
她的手肘微微屈起,已经做好了朝后击打的拼死抗争动作,何况后面还有警员会开枪,凭她的敏捷程度,应该会幸免于难。
苏牧在张涛的面前停下,他张开双臂,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壮烈。
他注视着白心,眼底有她读不懂的情绪,如同温热的白开水,寡淡却柔和。
苏牧轻声说:“我欠你一条命,我曾经害你快要死掉,所以现在,我来偿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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