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取下发间的莲花簪,对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线,细细观察了一番。
这莲花簪虽是看上去样式简洁,但这暗处与背部的纹理却是极废功夫。
她只是想拟着这款式做个防护用的木簪,都有些伤脑。
至于为何要做这簪子,自然是因为,言念早早将这莲花簪视作是两人间的定情之物。宋遂宁赠与了她,她也自当回件礼。
况且……
言念手心变幻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石,神情柔和地摩挲着它,沿着上面不时浮现的光点细细观赏着。
她最初拜师之时,就已经向掌尊主要了宋遂宁与她的契石,一直好好珍藏着,想着会有那一日再次将它拿出。
只是没想到,她都未与宋遂宁结契,这原先清心寡欲的大师姐竟抢在了前面。
言念原也是有这些心思的,宋遂宁近日来那暗暗期待的情绪她也感知到了,他怕是早就问过掌尊主了。
言念想着,微张开嘴轻吐出口气,吹下这木上堆满一行的碎屑,却不知怎么手下动作一顿。
她这几日不时会感到一阵眩晕,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轮回镜外的时点,怕是受了这轮回镜的影响才会如此。
先前进轮回镜之时,掌尊主便与她说过,在这轮回镜内修复完成后,因着扰动时空秩序的缘故,进入之人会被吸去灵力逐渐沉睡,至于何时才能醒来。
言念远远撇了眼床上正酣睡着的人,想着多看几眼也好些。
过去了许久,这落在窗前的树影都渐渐向侧边移着,蔚蓝的天空染上了粉嫩的胭脂,轻柔的云雾铺在上面,似是覆了层金纱。
床榻上的人悠悠转醒,好些迷糊地睁着眼睛,呆呆地盯着前方被言念放下遮挡光线的床幔。
他勾起这边上垂落下来的流苏,眨了眨眼睛,意识逐渐回笼了起来。
言念将手下的东西收拾好放进了空间,便听见里屋内传来细碎的声响。
她站了起来穿过半挡住视线的屏风,就看见宋遂宁披上了外袍,水润的眸子正望向她那边。
“师尊,可有舒服些。”
“好些了……”
宋遂宁冲着她眨眨眼,手上颇有些气恼地将头顶翘起的头发一一顺下,用着青色束发冠挽了起来,后面拖着细长的浅绿色发带。
这几日躺得时间久了,他又爱侧着睡,每回睡醒这发丝都跟被谁揉乱了似的,根根杂乱翘起。
“念儿……”
他将两只手放下,无力地叹了口气,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怎么他自己梳个头发,竟也被这不听话的发丝弄气了。
宋遂宁恍然回了神,有些羞赧地别过了脸,垂着眸盯着一旁的紫檀木架不肯转移视线。
他自己都多大人了,还这般。
言念见他的那副神情便知晓他在想什么,倒也乐意配合。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落在宋遂宁肩上的发丝,像是哄孩子一般。
“打你,让你惹师尊不开心了。”
宋遂宁转过脸来,视线落在言念那张清雅的脸上,哧哧笑了起来。
“好了,我又不是孩子,我方才只是睡懵了些。”
他将言念靠在他锁骨处的手拉了下来,轻捏着手腕晃了晃,却突然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似的。
宋遂宁伸出自己的手掌,低头看了看,又凑到言念的手边比了比。
“念儿,我头一次发现你的手掌要比我小许多。”
言念略带疑惑地歪着头,望着宋遂宁那半边被压出些红印来的脸,伸手戳了下。
怎么师尊一觉睡醒变得傻了许多。
她正无言收起自己被按住的手,便瞥见两人腰间的玉符同时闪烁了下。
“师尊,是掌尊主唤我们过去。”
言念将暗下去的玉符放回腰间,抬头看向宋遂宁。“师尊,我们走吧。”
“好……”
言念与宋遂宁赶来之时,这增灵殿内已经聚了不少人,刚踏进殿内,她便与宋遂宁对视了眼。
今日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怎的将这么些人都唤了来。
那边正小心翼翼暗自捶着腿的阮莲,正百无聊赖地别过脸,眼底仿佛能透出带着向往之情的星点子。
突然,她眼睛一亮,坐直了些,脸上瞬间变得兴奋起来。阮莲正欲张口,连手都抬了起来,忽然像是定住了一般,瞥了眼身侧的唐师兄,默默恢复了端坐的模样。
言念跟在宋遂宁身后,从侧边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那主座上,曾鸣今日似乎格外有些不同,穿了身画着浅色牡丹的象牙白衣衫,拇指上带了个纹路极佳的玉扳指。那原先惯有的严厉板正的模样,今日倒是淡去了许多。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用眼神示意两人落座。
这屋子里静悄悄的,许是一向受掌尊主平日里的熏陶,倒也没有弟子敢松懈了礼仪规矩,都坐得分外端庄。
当然,除了一向洒脱的宋遂宁。
曾鸣蹙着眉,看了眼前面坐着的人,侧身看向一旁的唐师侄。
“明宣尊主呢。”
“师尊原是要来的,只是在询问了掌尊主这次要说的事情后,就放心地随着迎沁尊主一道出去了。”
宋遂宁闻言放下了自己的明黄色的小袋子,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
怕是大师兄今日之事不怎么重要,也不怪明师兄问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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