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就要会试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落榜的可能性非常小,等到开春,户部那边应该就会有人来接洽棉花种植事宜,先有牛痘在前,后有棉花在后,我殿试名次不可能会在一甲之外,到时再做安排就要妥帖的多。”
陆昀教过的人很多,但正式收为弟子的却没有几个,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几乎都走上了仕途,当老师的很看好这个关门弟子,陈淮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但任何事情都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一山更比一山高,谁也不能确定这一届到底有多少有才之人,可有沈惊春做出的这些贡献就不一样了。
大周朝有过女帝,女权也曾辉煌过,但现任皇帝是个男的,恐怕也并不希望女子过多干政,所以哪怕沈惊春做出再大的贡献,给她的也只会是女性的爵位,绝无可能封侯拜相,而作为她的夫君,得到的好处就会多很多,沈惊春本人拿不到的那些东西,很大可能性会补偿到她的家人身上。
陈淮说这话的时候心态很坦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媳妇能力过强,他只觉得与有荣焉。
“你说得对,还是先好好做计划才是,我这就是从来没干过大事,没啥经验心得,这不就有点抓瞎么。”
她顿了顿,又道:“要不再另外租个房子给你备考?家具店开工之后,院子里一天到晚都吵的很,恐怕你也无法安心看书吧?”
陈淮一阵无语:“也不用了吧,过了上元之后,国子监也就复学了,老师也会正式走马上任担任祭酒一职,我如今还在那边挂了号,到会试之前,我白天都去那边与姜二公子他们一起读书,姜家是书香世家,与他们一道读书对我而言也多有裨益。”
“这样最好。”沈惊春也很同意的道。
没过几天,上元节还没到,反倒是一张意料之外的请帖递到了沈惊春的手里。
与家具店初七开工不同,很多行业都要过了十五才复工,因此茶山那边到现在还歇着,沈惊春也就省了两头跑的功夫,专心待在城里研究木质屏风。
院门被敲响的时候,她在跟陈淮窝在书房里研究线稿,要做屏风,画画是肯定绕不过去的,总不能一直麻烦陈淮帮忙画稿,沈惊春自己有些绘画基础,干脆也就趁着国子监还没开学陈淮还在家的时候临时抱佛脚。
帖子用团花笺制作而成,看上去十分华贵,远非沈惊春日常能接触到的纸张可比,送帖子的人态度也十分恭敬,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倨傲。
但沈惊春看着这名自称平阳长公主府的下人,却有点转不过神来。
杏林春背后的东家,当今皇帝的长姐,在整个大周朝可以算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为什么会给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妇人下帖子?
高家请她去看堂会,那是有之前在祁县救了高静姝的原因在内。
就目前而言,沈家跟长公主之间,那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啊。
更何况,长公主已经多年未曾弄过什么赏花宴了,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
那管事模样的人并未多说什么,将帖子送到,连冬至偷偷塞过去的银子也没收,就又坐了马车走了。
帖子就放在桌上,屋里只有夫妻二人,冬至和其他下人也都出去了。
沈惊春盯着那张帖子好半天才道:“这事不太正常。”
“这事当然不正常。”陈淮也盯着那张帖子看了半天,迟疑道:“别说我们了,就是连老师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平阳长公主了。”
与皇帝一母同胞,据说这位平阳长公主的个人能力甚至远在皇帝之上,当初的皇位之争,如果没有平阳长公主给皇帝保驾护航,他未必能够登上大位。
最关键的是,在朝局稳定之后,平阳长公主就卸了兵权再不问朝政,身边只留了几百亲卫,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对这位长姐不仅十分信任,甚至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百官如何评论他,皇帝不在乎,但如果有人造谣平阳长公主,那轻则羁押流放,重则抄家砍头。
现如今虽然已经立了太子,可所有人都在猜想,如果有哪位皇子入了平阳长公主的眼,皇帝也会毫不犹豫的废太子。
但自从三十多年前长公主的儿子重病不治之后,她就很少出现在人前了,就连除夕皇族吃团年饭,她都不一定会去。
“我找姜莹莹问问,姜家家大业大,说不定她们家知道些什么。”
她并未亲自跑姜家,只是叫夏至带了一封信过去,姜莹莹也并未来沈家,同样写了一封信叫夏至带了回来。
信里说,这次长公主设宴赏花,是皇帝拜托的,因为宫里好几位皇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但因为皇子们平日里管教很严,鲜少有玩乐的时间,也不认识什么贵女,所以皇帝拜托长公主办了这个赏花宴,邀请了京城很多未婚男女赴宴,希望能有贵女看上他儿子。
这个说法沈惊春能够理解。
大周朝没有指婚这个传统项目,一些老牌的书香世家也并不想将家里的姑娘嫁到皇家,像崔氏的妹妹淑妃以及高静姝的大姨母德妃这样的情况,在大周是很少见的。
皇帝既希望儿子们能找个才貌俱全的好媳妇,又不希望以势压人,所以才搞出来这个赏花宴。
但这个事情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
她已经结婚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