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本来就长得比一般农村妇人要壮些,原本还在老宅的时候,因为沈延富是个秀才,他媳妇在家也被高看一眼,每日就是绣花卖钱,一双手要保养,家里的活计少有动手的,厨房的伙计大多都是李氏包了,常年偷吃让她脸上有些横肉。
这么几个月没见,老宅还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状态,她居然还能长胖,笑起来下巴上的肉都要叠出三层来了。
一见沈惊春,李氏就满脸笑容的道:“哎呀,是惊春来了啊,快进来坐坐,饿不饿啊,锅里刚蒸好了白面馒头,我给你拿两个吃。”
“不用了,我找四叔的,他在家吗?”
沈惊春礼貌的微笑,顺便往后退了一对,视线越过李氏硕大的身躯往院子里看。
这么久没到过老宅,里面似乎与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氏被沈惊春拒绝,也不生气,张嘴就准备喊闺女出来陪沈惊春说说话,用现在村里那些妇人们的话来说,沈惊春现在是手里漏点出来,就够她们一辈子的嚼用了,适时的低头那真的没什么。
她刚喊了一声,里面沈延安就低着头快步走出来了。
出了门也只是看了一眼沈惊春,就往一边没人的角落里过去了。
辣椒地被毁的时候,沈惊春让沈志清去叫村里的青壮年,也不知道是他没叫沈延安,还是沈延安自己不肯去,反正沈惊春是没见着他。
与李氏的情况截然相反,这么久没见,沈延安整个人都瘦了几圈,原本还算壮实的身形现在简直单薄的像张纸,周身都笼罩在一种莫名的丧气之中。
沈惊春看了眼还在老宅门口探头探脑的李氏,就飞快的阐述了一下来意。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不想在村里继续待下去了,正好有朋友在镖局那边,说是最近再招镖师,我也学过几年拳脚打算去试试。”
沈延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抬起头来时,沈惊春才看见他脸上有几道抓痕,看着还很新,她对探知别人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既然沈延安不想种田,她也就没多废话,直接又去了族长家,将那十亩地也一并托付给了沈延东。
没过两天,家里东西全部打包好,一家人在一个天还没亮的清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平山村。
家里的大件东西一样都没带,但因带了许多棉花和辣椒之类的,光是马车,就雇了八辆,靠挂在一个往京城去的商队里。
因着商队还要去庆阳收提货,所以一行人也要跟着一起去庆阳,在那边待上两天,再从庆阳的货运码头跟另外一支商队汇合一起登船,接着一路顺着运河去往京城。
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现在虽然是太平盛世,但是难免会遇到匪徒,人数越大的商队,那些匪徒越是不敢动手。
联系船队的事情,也有靠挂的商队一并解决,只要交够了银子即可。
沈惊春好歹也是往返过一趟庆阳的人了,再一次坐上通往庆阳的马车,对那种高强度的颠簸居然有了一种诡异的适应感,陈淮更是游刃有余。
方氏和两个小丫头却是有点晕车,一天的马车坐下来,直接吐了七八回,搞的整个车厢之中都是一股怪味。
等到四五天的路赶下来,车队停在庆阳的码头,方氏整个人都虚弱的不成样子,反倒是一开始晕的七荤八素的白露和小雪已经适应了那种高强度的颠簸,脸色好看了不少。
“接下来两天大家可以自由行动,第三天辰时船队会在庆阳码头靠岸停一上午,未时之前出发,所以大家一定要记好时间,如果错过了时间,船队是不会因为你们个人的原因停下来继续等的。”
商队的管事站在两个大箱子上高声嘱咐众人道:“沿着码头这条街道过去没多久,有一家名叫远方来客的客栈,是我们商队往来常住的客栈,在庆阳没有房子的可以到那边看看落脚,离码头也近,后天登船也方便。”
说完这些,就跳了下来朝陈淮笑道:“陈举人去了客栈之后报我李老四的名字就行,掌柜的给你们安排的一定是舒适的房子。”
陈淮朝他一拱手道:“如此就多谢李大哥了。”
当即,在庆阳有房的都回自家去了,没房的也排着队往李老四说的那间客栈赶。
陈淮在庆阳虽有一间小院,但位置却在城南,而这座客似云来的货运码头却在庆阳城外的东北方向,到时候往这边来又是一件麻烦事,且那间小院子也住不下这么多人,索性就直接去了客栈安顿下来,到时也方便行事。
这间叫远方来客的客栈做的就是码头来往商队的生意,早早就有数名伙计等在门口接待,车队一停,就迎上前来询问。
张大柱等人到底是乡下来的,到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祁县,一下到了庆阳,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大场面,行为难免有些畏首畏尾。
陈淮也没指望他们下去跟客栈的人交涉,好在前面的车上已经有人下了车朝那伙计道:“咱们这一行人都是李四爷介绍过来的。”
那伙计一听脸上笑容就灿烂了两分,忙道:“原来都是四爷介绍来的,快里面请,不知道诸位贵客一行多少人?咱们好安排住宿。”
那人道:“咱们人多,不知道贵客栈可还有空着的院子?”
“有的有的,贵客请先进门,马车自有人安排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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