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柳清菡眼中的崇拜,皇帝笑了两声:“自然,不然你以为,朕从小去上书房读的书都是白读的么?就是现在,闲暇时,朕偶尔也会看一些兵书,虽然用不着朕带兵打仗,但多读一些书,在朝堂上才能游刃有余,才能说的那些大臣哑口无言。”
想当年他初登基之时,皇权不稳,做任何决定都要辅政大臣的同意,一旦他们不满自己的决定,就会引经据典的反驳他,常常把他说的怒火中烧。
自那以后,他就养成了读书的习惯,各种书籍都有涉猎,甚至测凶吉的书,他也看过,为的就是当他坐在龙椅上时,能够侃侃而谈,而不是当个哑巴,那样憋屈的滋味儿,他尝过一次就够了。
一说起自己的抱负,皇帝就有些憋不住,絮絮叨叨起来:“当年皇阿玛励精图治,任贤革新,仅在位十三年,就创下了丰功伟绩,朕身为皇阿玛的儿子,自然要青出于蓝,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朕终究是没有辜负皇阿玛临终前对朕的期望。”
柳清菡微微低着头,也不插话,等着皇帝自己说够了,又幽幽的叹了口气后,才抬头看着柳清菡:“你也见过章佳氏了,可知朕没说错吧?”
“皇上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柳清菡夸了皇帝一句,并不违心,男人选女人和替自己儿子选福晋的标准是不一样的,皇帝今年选的几个嫔妃,个个鲜嫩就不说了,相貌风格也是各异,而给自己儿子选的福晋,长相都不那么出众,反而是规矩礼仪极好。
难道皇帝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美色所迷惑?
若是皇帝知道柳清菡心中想法,定会嗤之以鼻,皇帝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男人么,喜欢美色很正常,但妻子还是贤惠一些比较好。
皇帝挑眉:“怎么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臣妾那日召见章佳氏时,和瑾也在,但和瑾的性子您也知道,她从小就被臣妾宠坏了,只见了章佳氏一面,就说人家长得不好看,给了章佳氏好大一个没脸,事后臣妾也安抚了章佳氏,可到底是和瑾口无遮拦了些,故而臣妾便罚了和瑾抄写礼记。”
罚和瑾抄写礼记是真,但不是因为和瑾说了章佳氏,而是因为和瑾擅自议论自己兄长的房中事。
皇帝听了柳清菡解释的原委,笑道:“那日的事,朕也有所耳闻,和瑾小孩子心性,又直来直去惯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坏心思,你又何必拘了她的性子?抄写礼记就算了吧。至于说委屈了章佳氏,你也是想的太多了,章佳氏既为朕所看重,成为了皇子福晋,那她若是连这点儿肚量都没有,也不配让朕看重了。”
原本柳清菡特意把这事儿跟皇帝说,也不想让皇帝心里存了疙瘩,以为是她不满意章佳氏,所以才借着和瑾给章佳氏一个下马威。
这会儿皇帝表现的无所谓,并没有往心里去的样子,稍稍让柳清菡放下了心:“和瑾要是听见了您的话,指不定又抱着您甜言蜜语的,不过皇上也别太宠着和瑾了,您越是宠着她,她胆子就越大,日后就越难管教了。”
皇帝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和瑾是公主,是朕最宠爱的女儿,有朕护着,还有你这个做贵妃的额娘,谁还敢得罪和瑾不成?”
公主么,对朝政并无太大影响,所以皇帝可以肆无忌惮的宠着,而皇帝对永瑄的态度,就严厉多了,但凡上书房的师傅来告状,皇帝总是不假辞色的训斥,罚扎马步,射箭,抄书,都是家常便饭了。
更苦命的是,皇帝罚完了,还有永琋这个嫡亲的兄长也要跟着罚,因此,永瑄进上书房不过几个月,就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用功起来,上课再也不敢打瞌睡了。
柳清菡一噎,这样霸气的话,也只有皇帝才说得出口了吧?
不过皇帝说的并没有错,因为和瑾本就出身不凡,所以她大可以不受许多规矩限制,更可以活的肆意随心。
夜色渐深,皇帝起身拉着柳清菡的手往寝殿走去:“不早了,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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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新人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柳清菡从养心殿出来后,就径自往翊坤宫去凑热闹。
而皇帝下了早朝之后,就去了上书房,考察自己儿子们的学问。
从康熙朝起,皇子们去上书房读书,早上一般都是要背一个时辰的书,把前一日师傅教的和当天要学习的部分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因为雍正和乾隆两代帝王觉得这规矩挺有效的,所以就沿用至今。
规规矩矩的阿哥还好,但对于永瑄来说,这加起来两百四十遍,无异于要他的命,明明看几眼就会背的东西,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读那么多遍?
所以在早读的时候,永瑄大部分时间都懒得张嘴,眼睛溜溜的转,思绪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正在读书的永琋余光瞥见永瑄的屁股在凳子上磨磨蹭蹭的,顿时拧起眉,刚要转头提醒时,窗外明黄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永琋眼底含了一丝笑意,要提醒永瑄的心思顿时没有了。
说来,他也好久都没有见皇阿玛罚永瑄了,正好趁着这次,再给永瑄紧一紧皮子。
皇帝站在窗外,一眼扫过去,上书房里每个人在做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当他看到永瑄不老实的拿沾了墨汁的笔去涂抹前面永璂伴读衣裳上的图案时,皇帝嘴角立时抽了抽,太阳穴突突的跳:“永瑄,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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