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他温和的笑了笑:“爱妃何必妄自菲薄,又怎知朕不会立你为后呢?”
虽然在立后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有考虑过淑贵妃,但身为后宫嫔妃,哪怕知道自己坐不上后位,心中也难免会有所希冀,像是淑贵妃这般,心中一丝想法都没有的,却是后宫里的独一份儿。
柳清菡笑了笑:“皇上还是别同臣妾开玩笑了,臣妾出身卑微,能够侍奉皇上,承蒙皇上不弃,忝居贵妃之位,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哪里敢奢求更多,便是想,臣妾也不曾想过的。”
皇帝自认阅人无数,任谁有个什么心思,他都能看的透,可对上淑贵妃,他只看到了淑贵妃眼底的真诚,皇帝满意极了,他搂了搂柳清菡的细腰,如同普通的夫妻二人低声呢喃一般道:“朕只知道爱妃出身不好,却不知爱妃家中究竟如何?爱妃入宫多年,可曾想过家?”
当年柳清菡被册封为贵人,她的家庭背景随之就到了皇帝的御案上,皇帝只随意看了一眼,见没有问题,也就搁置一旁,多年过去,自然是记不住的。
“不曾。”
这话回答的又快又急,令皇帝惊讶:“这是为何?”
柳清菡低眸,将自己记忆里的身世一一道出:“臣妾生母早逝,阿玛又娶了继母,因着臣妾的容貌,幼时继母对臣妾非打即骂,阿玛也视而不见,所以臣妾进宫当宫女,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气的,甚至想过,哪怕到了年纪,也不愿出宫,原本臣妾以为,自己可以在花房待一辈子,在宫中做个姑姑也是好的,只是臣妾没想到可以遇见皇上,成了您的女人,您对臣妾的宠爱,也是多年未曾变过,臣妾已经很满足了。”
听了柳清菡的叙述,皇帝眼底尽是怜惜:“好了,以往的日子都过去了,你如今有朕,还有永琋,再也无人敢欺你。”
柳清菡美眸中情意流转,如涓涓细流,浸润人心,皇帝温然与她对视了许久,喟叹道:“你对朕的情意,朕心中知晓,你尽管放心,不论朕立谁为后,总是不会亏了你和永琋的。”
“臣妾自然是信皇上的。”她趴在皇帝胸膛上,听着皇帝强有力的心跳声,声音甜如蜜糖,满心满眼儿的信任。
两人间一时温情脉脉,却被不识趣的给打断了,只见吴书来双手捧着一本折子进来:“皇上,张廷玉大人的折子。”
皇帝骤然有了几分欢愉,他不曾打开折子,反倒是对柳清菡道:“你瞧,这人呐,还是不能给太多好脸,朕一个时辰前才训斥了他,这会儿子他的请罪折子就送了进来,可见张廷玉其人欺软怕硬。”
柳清菡听着皇帝洋洋自得,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张廷玉在后世是赫赫有名的名臣,若是他这么容易就上了请罪折子,最终也不至于落得个晚年凄凉的下场,只是皇帝既然这么说,她自是不可能驳了皇帝的话:“那您还不看看,这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她总觉得,文人墨客都有自己的风骨,轻易折腰,算得上天方夜谭了。
皇帝挥了挥手,吴书来把折子递到皇帝手中,皇帝打开只看了两眼,瞬间怒气腾升,他把手里的折子摔到老远,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好一个张廷玉,好一个辅政大臣,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朕抗争到底了。朕才让他回府养病,转头就给朕送来了告老还乡的折子,这算什么?威胁朕吗?真当这大清没了他就不成了吗?”
“皇上息怒,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不值当的。”看着皇帝气的一起一伏的胸膛,柳清菡忙替他顺着胸口的气,柔声劝道。
好一会儿,皇帝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朕不生气,你说的对,为了他生气,不值当的,既然张廷玉要告老还乡,朕依了他就是。”
说罢,皇帝起身到了御案前,示意吴书来把折子捡回来,他拿起批阅折子的笔沾了朱砂,在最后面批了一个大大的准字:“朕初登基时,曾金口玉言,承诺张廷玉配享太庙,如今他既要请辞,朕便应了当初的承诺。”
不论这封折子是不是有试探他的意思,总归是试探到了他心坎儿里,朝堂上没了张廷玉碍眼,他到底是自在几分,既然顺了他的意,他也就愿意多给张廷玉几分颜面。
批好了折子,等到上面的批复字迹晾干了,便吩咐道:“折子立即发出去,张廷玉大人心急如焚,想必很是愿意尽快见到朕的批复。”
古往今来,大臣与帝王的博弈,最后永远都是帝王胜利,因为没有哪一个大臣能够凌驾与帝王之上,这是所有人的认知。可偏偏就有人看不透,愿意自作聪明,到头来却是挖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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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立晋嫔为后的呼声居高不下,晋嫔得知后,不免有了几分得意。
令嫔带着礼物来了景阳宫,对着晋嫔行了平礼,却见晋嫔连起身都不曾,全然没把令嫔放在眼里。
“令嫔来便来了,怎么还带了东西呢?”
晋嫔瞧着令嫔身后宫女捧着两个盒子,神情略有些倨傲。
见她这般态度,令嫔心里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但想起淑贵妃的吩咐,她硬生生的忍了下去,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晋嫔妹妹大喜,我今儿个来,可是特意提前恭贺妹妹的。”
晋嫔突然有了那么几分不好意思,她一边命人关上门,一边招呼令嫔坐下:“你也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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