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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射击馆里出的事。”
    “那个啊……姐,是你让同事找我提供的内容,我还在奇怪你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呢?”唐立奇语气无辜。
    唐心头皮一麻,“是个高瘦的女人,大概二十多岁?”
    “对啊。”
    看着描述,确定是徐典无疑了。可她添油加醋地写了一些空穴来风的事,还署上了她的名。
    唐心再打徐典的电话,这次总算是接通了。徐典语速飞快地说:“有事快说,我现在在照顾杜凌枫,没空和你闲聊。”
    “你为什么以我的名义发新闻稿?”唐心质问。
    徐典呵呵了两声,“你不是在冬训基地那边录制节目吗?以你的名义发稿件顺理成章呀。”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不希望这件事闹大。”
    “那我就把话明说了吧,杜凌枫希望把这件事闹大,我乐意帮他。但是我认为用你的名义更好。唐心,你做任何事,在杜凌枫眼里都跟仙女似的,所以用你的名义不是更好吗?皆大欢喜。”徐典明显一股滔天醋意。
    唐心想要辩解,电话里传出了杜凌枫的声音,“在这儿偷偷跟谁讲话呢?”
    徐典的声音听起来很慌乱,“没,没谁。凌枫,你怎么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自己起来怎么了?”杜凌枫的语气依旧很拽。唐心猛然听到他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唐心,是你吧?”
    唐心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锐,“是我。我来医院,发现你已经转院了。”
    “从小到大,我就没住过这么差的房间。”杜凌枫利索地报上自己所在的医院名称,“我在这儿等你,你不来,我不跟沈清源谈任何事情。”
    唐心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她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气得胸口隐隐约约地疼。说到底,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当时意气冲动让她跳上了救护车,结果落了个里外不讨好。基地那边的节目还要录制,她只能出来一上午。只是那个报道署上了她的名字,不知道张教练那些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唐心打算就此下楼,忽然听到身后护士站传来焦急的声音,“求求你们,你告诉我杜先生转院去了哪里啊?”
    她太阳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陈宁提着一箱子盒装牛奶,正央求着那些护士。护士们摇头摆手,表示不知。陈宁还不肯放弃,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眼看同行记者就要围上去,唐心疾步上前,一把抓住陈宁,拽着她走进一个拐角,进了女卫生间。
    “你,你是……”陈宁怯生生地望着唐心。那是来基地采访的记者,她依稀有印象。
    唐心看了看陈宁手里的盒装牛奶,哭笑不得,“叫我唐姐吧。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想来看看杜先生,让他放过我弟弟。”陈宁说到这里,哭了起来,“上午,陈海已经没在训练了。”
    “以杜凌枫的身份,你送他盒装牛奶就是在羞辱他,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他现在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而是为难沈清源。明白吗?”唐心抬了抬下巴,“你把牛奶拿回去吧,别花这些钱了。”
    陈宁站着没动,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慢慢沁出了泪水,“唐姐,我不明白。这盒装牛奶一百二十块,够我全家吃一个月,怎么就是羞辱他了?他不要钱也不要道歉,非要我弟弟的前途,到底是为什么?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讲讲,这都是为什么?”
    唐心打量了一下陈宁身上的羽绒服,还是前几年过时的款式。她试探地问:“你们家是农村的?”
    陈宁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违反规定呢?”唐心放软了语气。
    陈宁顿了顿才说:“唐姐,我太喜欢射击了,可是家里说,只有弟弟才能继续上学……”
    从陈宁的讲述中,唐心得知,她和陈海都很争气,在市体校里名列前茅,一起练习射击。可是市体校经费有限,去外地参加射击比赛,需要学生自己承担一部分差旅费。所以陈宁除了一个市运会的金牌,一个全国性青少年射击比赛的银牌,就再也没拿过名次和奖牌了,自然也就无法进入省队的视线。初中毕业之后,家里以农活忙就不让陈宁上学了。陈宁不肯留在那个面朝黄土的地方,想尽各种办法来到城市打工,阴差阳错地进入到Q大食堂里打工。这次冬训,她也跟着过来了。闲暇的时候,他们两姐弟就聚到一起。陈海给她讲述各种学到的射击技能,陈宁听得如痴如醉。看姐姐还没有放下射击梦,陈海就偷偷让她进入训练场。反正两人是双胞胎,身高个头相貌都很相似。
    “唐姐,为什么我是女孩子,就注定是放弃学业的那一个?”陈宁认真地问,“明明我的射击成绩不比弟弟的差,可是家里都说,女孩子干不出什么大事来,还不如趁早辍学挣钱。”
    唐心一阵心疼,轻轻抱住陈宁的肩膀,“他们都说错了。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也可以追求梦想。”
    陈宁眼神迷茫,“可是,也就你这样说,他们还是会那样认为呀。”
    “我会大声告诉他们,他们错了。”唐心眸深如潭,一字一字地说。
    一个小时后,唐心安抚好陈宁,送她上了公交车,然后就打车赶到了杜凌枫所在的医院。不愧是本市数一数二的贵宾房,整个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走廊尽头的休息椅上,沈清源一个人坐在那里,两手插在裤兜里,正想着什么心事。昨晚他应该没有睡好,眼角有血丝,头发微微蓬乱。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损去半分气度风华,仿佛他天生就该是如此从容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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