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郯牙关紧咬,才得以压制住心中勃发的怒气,克制着道:“我是让你去试探,你就非得去找她吗?非得直愣愣地就跑上门去吗?我没有非要你急着就去打听出来,你慢慢打听得楚国公府别的人近段时日可有要出门的机会,见机去试探这个方法很难想到吗?大房的两个儿媳妇,楚大夫人、尤其是楚五夫人,你稍微表现的同情她一些,不比去找元蓁更能套得出话?莫非非要我一步步讲个明白地教你如何去做?”
看在她是他表妹如今又是他的王妃的份上,他已是一再隐忍,试探不成他可以再做别的安排,可她却一再让他失望,竟还有脸在这嚷嚷。
若不是她在闺阁之时便不识大体,为了争风吃醋,与元蓁交恶,元蓁对她会有那般大的戒心吗?
没有怒目而视,没有高声怒骂,可薛雪宁仍是感受到了他一声声诘问里的隐怒、责怪和厌弃,她睁大了眼,不敢置信。
“表哥这是在怪我?”
陆璟郯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腔中的气焰,书房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他拿主意,他不欲留在这与她做无谓的争执,起身便想离开正殿。
薛雪宁却不依,她今日在元蓁那儿受了气,回来不但没有得到表哥的安慰,反倒还要被表哥怨怪,心中既委屈又怄得不行,急步上前张臂便拦住了陆璟郯的去路。
“表哥说清楚,那如何能怪我?我与楚国公府的夫人姑娘们向来便没有交情,自然想到的就是去找元蓁啊。”
他已不欲追究,她却纠缠不休,陆璟郯面上神色已越发不耐,声音也冷了下来,“没有交情就不能套近乎说话了吗?你明知你与她不合却为何又要往她跟前凑?究竟是元蓁鬼精才没有告知你,还是你太过愚笨?”
这样愚蠢的人,为何偏偏是他的正妃!
再也懒得看她一眼,陆璟郯越过她便想大步离去,薛雪宁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的表哥,她从小就爱慕的男子,竟口口声声说她愚笨!
望着男人毫无留恋离去的步伐,这些天来积压的所有不满的情绪忽地就冲上了脑门,不顾一切便冲着离去的男人背影喊了起来,“表哥心里一直就是那么想我的吗!我愚笨,元蓁就聪明是吗,你不想我去找元蓁,为什么?怕我给她难堪?表哥是不是心里还有她?自始至终想娶的都是她对不对!?”
正往前院阔步而去的脚步微微一顿,旋即却继续无情地径直离去,不予理会背后自己妻子气急败坏的质问。
薛雪宁却因着那只一瞬的停滞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娇美红唇忽地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笑。
她知道表哥以前对元蓁有意,但元蓁被赐婚后,没多久她也被赐婚给了他,乃至后来他们大婚,她成了他的王妃,表哥口中再没提起过元蓁,她不放心,还着意观察了一段时间,瞧着就是不在意了的样子,她原还以为他已是放下了,且明白过来唯有她才会日日夜夜陪着他,明白了她的好,哪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假象!
若当真放下了,方才就不会有反应!
大步走在寒夜中的陆璟郯却实则早已拿不准对那位首个让他觉着惊艳的女子是何观感。
那个女子,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不论是街上偶遇、亦或是皇觉寺时、上元节时还有其他的屡次碰面,乃至他亲自到奉恩公府,为的就是见她一面,还不予计较地放下身为皇子尊贵的身份主动有意与她搭话,谁都看得出来他有意于她,偏偏她却屡屡不当回事,他原以为她是规矩守礼,可最后却发现,她早已私下与楚巽暗度陈仓!
如此将他的用心毫不留情碾压在地,指不定还在背后看他的笑话,他无法原谅她!
现下的他,不想考虑她,他只想让楚巽与她都不好过!
......
楚巽参与了部署策反沈清华的前半段事宜,后头便几乎都交给了宁辞戍、安腾二人,只偶尔听朱明禀报此事的进展。
听闻一切如计划般顺利,沈清华已归顺,楚巽只点点头,而后便吩咐朱明不必再往恭王府去。
安南王府在京中并无府邸,安腾在楚巽的婚宴后便暂且住在了陆璟颢的恭王府外院,一是从小便在皇后身边长大的养子,一是皇后嫡亲的侄子,两人也算是姑表兄弟,倒也尚算合适。
此次回京后,安腾似是还未有离京的意思,沈清华一事还是他主动提出的从旁协助。
楚巽将玉娘供认沈清华怂恿他上楚国公府污蔑楚五老爷的状纸拿给了陆璟颢,陆璟颢一见,心眼霎那敞亮,心中的想法与楚巽恰是不谋而合,也想到了可利用此事要挟更甚者是威逼利诱沈清华反过来指控绥阳侯府与陆璟郯。
陆璟郯想利用楚国公府出手对付沈清华,玉娘和孩子却早已被他们秘密送到了乡下庄子上安置妥当,只要国公府一直没有动作,陆璟郯早晚忍不住会再次出手除掉沈清华。
本想等待时机,等陆璟郯再次对沈清华下手,届时他们只要暗地里做些动作,有之前绥阳侯府派出死士想要杀掉前去查翟场主一案的钦差的事在前,沈清华早便对绥阳侯不再那么盲目地忠心耿耿,只要部署得当,要离间他们,不是难事。
可宁辞戍不想久等,倒也不是非要等待时机,时机未到那便自己创造时机就是。于是,几人计议妥当,便着手行事,忙活了几日,这才有了沈清华不信任宫中御医一说,他们使了计让沈清华误以为是柔贵妃派人想要毒害他,沈清华果然中计,接下来只要看着不让他出事,陆璟颢看准时机拿着供认状亲自前去与之谈判,沈清华只要不蠢,也该知晓自己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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